(一)
听不见。
我什么都听不见。
呼吸声,心跳声,或是,风吹起发丝的那种细微的摩擦声。
都消失不见。
四周是屋倒房塌的狼藉,树木被刀刃拦腰斩断,凄惨的倒在扎根在地上那半截的旁边。
灰白色石板被染成了渐变色,我越往凹处走,色泽就越发深褐发黑。
甜腻的气味几乎要盖住了血气的腥臭味,难道真的有人,血液是甜的吗?
我走到凹处边缘,脚尖抵住了因为断裂而翘起的石板。
目光所视的画面,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那是比夏油杰还要凄惨的样子,也是比奄奄一息还要恐怖的情况。
这个漂亮的男孩,死得一点都不漂亮。
我开始深呼吸,就算鼻尖只能闻到甜腻的腥气,我也必须大口呼吸。
颤抖和崩溃堵在喉头,我却只能面不改色的别开眼。
然后催促着自己走过去,强迫着弯腰捡起他散落的“零件”。
越捡,我越觉得希望渺茫。
空气里的像蚊虫一样的咒灵围着男孩飞来飞去,甚至有一只爬上了他的脸,正在往那双无光的眼睛奔去。
我抱着残骸,感到内心一片荒芜。
不是没有见过那么凄凉的死态,也不是没有处理过比这个更作呕的遗骸。
只是——
只是,他本不该如此啊。
只是,他就这么死了,那我该怎么挽救我岌岌可危,好不容易亲手围起来,捧起来,呵护起来的,家庭啊。
伏黑惠要是知道上辈子如此重要的人就这么被自己父亲杀死了,他该会有多恨甚尔,多恨自己啊?
甚尔要是知道,他最终还是杀了人,他还能用什么样的姿态再回到正轨的队伍里呢,他又要怎么面对自己儿子不能言说的仇恨呢?
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现在脑子乱的很。
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一旁无措出神。
我逼迫自己有目的性的动起来,比如给男孩收尸。
将“零件”拼凑,然后像抱着一个巨型玩偶,将他带离案发现场。
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只剩下天元的进化。
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进化是一个过程,至少这个月内。而我也不用过多担心,因为只要芯片一直留在薨星宫,我就能开神舆直接传送。
走出高专结界,走下连延的鸟居,到了山脚,我用夏油杰的手机给家入硝子打了电话。
反转术只能救留有一口气的人,像五条悟这种情况,已经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