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会俯视着我,伸手触碰我的时候第一选择会先抚摸我的头。就算是蹲下来,和我平起平坐的对视,开口的第一句永远都是,〖小朋友,有没有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啊?〗。
小孩是我,又不是我。
(一)
“都是娜娜明?”
“不对,都是娜娜咪。”
帽子被兄长随意的摘下,名为七海建人的小小少年,一板一眼的在纠正救护人员的发音。
七海,日语发音娜娜咪。就像融入口中的海绵蛋糕般软绵绵的发音。如果读的快一点,就会不小心读错,变成娜娜明。
不怪这位年轻的医护人员嘴快读错。因为在场可是有四位娜娜咪。
“不好意思小朋友,我再确认一遍,七海邦岩,七海美和子,七海绫人,以及七海建人。对吗?”
金色头发的小少年点了点头,那张明显区别于亚洲面孔的小脸,意外严肃道,“除了我们,还有她。”
他指了指我补充,“她也需要救护。”
我赶紧摇了摇头,证明自己很健康的同时努力撇清关系。
如果说救“亮介”算我的事,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可一点没掺和。
在我救下七海绫人,也就是导演“亮介”之后,那对年迈的老夫妻终于如释重负般晕厥了。
迅速反应过来拨打120的,当然也不可能是我。而是那个企图补救亲情的小少年。
他很成熟,我的意思是按照他这个年龄段来说,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成熟的让我格外欣赏。
淡定自若的一面拨打急救电话,一面将精神恍惚的堂哥拉回咖啡店门口。在挂下电话之后,没有擅自挪动老人,而是从咖啡店里找到了两个软坐垫,垫在老人的身下。
忙完这一通,他还能顶着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的甚尔的压力,捧起我的手,翻看有没有受伤。
他简直完美的复刻了几世前我的行为准则。
在我真的要以为,他其实和我一样身处孩童身躯的困境时,他捧着我双手时的颤抖,暴露他心里真实的恐慌。
七海建人比我幸运,他是真小孩。但这也意味着,他要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面对成年人的残酷。
“小朋友这都是你做的吗?做的真棒!”医护人员摸了摸他的头,俯视着他。
成年人的嘉奖,对于有着童稚心灵的孩子而言,是最棒的言语礼物。但对于,心里住着一个小大人的七海建人,他选择微微皱眉隐藏了心里不适。
“我已经上初中了,不是小朋友。”
我听到他小声的在辩解,可惜除了我,没有人听见。
和甚尔,以及医生表明了自己没有丝毫问题之后。我想和甚尔回家,却又被匆匆上山的警察阻拦了。
这里没有人做错什么,唯一做错事的“鬼”,已经被我已经消灭了。那警察为什么拦我们?
离我不远的七海建人给予了我答案。
他报了警,希望警察抓的,是那个被我消灭的“鬼”。而拦下我,是因为我是人证。
“警官,真的有怪物想要谋害我堂哥。堂哥还有那个女孩都是目击证人。”七海建人尽力让自己的发言听起来无比客观和冷静了。
中年警官忽略掉了我,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依旧恍惚的七海绫人,问,“冒昧问一句,七海绫人先生,请问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在医院就诊过?”
如梦初醒的七海绫人眨了眨眼,声音温吞的说道,“有啊。”
“那是哪一科呢?”
“脑科和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