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
用过午膳后,樱宁知道大哥大嫂私下有话说,她便让辞儿跟着李第尧回去,跟弟弟妹妹们玩耍,她自己则留在正院,亲自煮茶给李雁行喝。
“没想到你还会煮茶呢。”李雁行看着女儿不紧不慢的动作,“你娘教过你这些?”
樱宁笑道:“我娘自从生了我,便身子差,连针线都拿不了,还能教我煮茶?”她递过去一杯茶,“这是我跟顺妃学的,想着爹爹爱喝茶,学会了煮给爹爹喝。”
顺妃是皇帝从南边带回来的女人,这人尽皆知。
李雁行喝了口茶,颔首:“好茶。”然后又笑道,“闺女啊,你以后别学这些了,不值当的。”
“爹爹喜欢喝,我做女儿的孝敬您,这也有错呀?”
“爹不是说你有错。”李雁行呵呵笑着,“你长这么大,爹何曾有要求过你做任何事?我李雁行的掌上明珠,不需要去刻意学任何东西讨好别人。那顺妃会煮饭,会煮茶,那是因为她没有别的依傍。你是不一样的。陛下难道会因为顺妃喜欢煮茶便喜欢她吗?”
樱宁想起顾长渊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他喜欢姜芙的茶和饭菜,不表示就喜欢她这个人。
正如一个人喜欢吃鸡蛋,并不需要去了解下了这只鸡蛋的母鸡。
樱宁此刻才意识到,顾长渊对她的爱里,甚至还有几分如父亲对女儿般的溺爱。
在他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当年那个递手绢给他的小女孩儿。
“……怎么走神呢,想什么呢?”
李雁行看着女儿。
樱宁回神,摇头笑笑:“没想什么。”
她意识到,她越来越频繁的陷入到对顾长渊的回忆中,过往忽略掉的那些细节,日渐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中。好像,他就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过。
樱宁默默喝了半杯茶,瞥见父亲的花白头发,心中有些酸涩:“爹爹,娘虽不在了,您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李雁行笑道:“人活不过百,常怀千岁忧啊。我还是想得开的,总归过几年,我就去找见她了。不急。”
“爹,我之前听大嫂和二嫂说话,好像有人提出让您娶继室?”
“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娶什么继室。别理外面那些人。”李雁行摆手,“现在你大嫂当这家呢,这不挺好?我就下下棋,喝喝酒,过过清静日子吧。”
樱宁道:“我就不信,白绣娘没跟您闹腾?”
“理她呢。”
听这话,果然还是闹腾过了。
樱宁冷笑:“凭她也敢肖想被扶正,做郡王妃?”
白绣出身风尘,还不如陶姨娘和柳姨娘。
李雁行笑道:“她不过背后嘟囔几句,竟也传入你耳中了。你放心,你爹还没老糊涂呢。”
樱宁沉默了会,忽然问:“爹,这白绣的出身,您都清楚吗?”
“这你不都知道嘛。”
对于年轻时的风流荒唐事,李雁行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提起,准备含糊其辞的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