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徹听了,面色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账本:“放心,会挣回来的。”
扈城听着主子笃定的语气,立即就相信了他的话。跟着林主子好几年,他早已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
不过是半个国而已嘛,三两年就挣回来了,对吧!
林徹捐出的这笔巨款对于军需匮乏的煌朝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将士们吃上了饱饭,换上了新刀,还穿上了更坚固的甲胄,自然士气大增、势如破竹,一口气将北方的战线往外推出了一二百里。
在这种战况下,鼓吹让沐阳侯入赘的声音顿时小到了几不可闻。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人心大定,只待北方平定,得胜归来。
可谁知北方还未平,东崎竟打着九公主名声被辱的旗号动了干戈。驻守东线的将领不知什么时候跟东崎勾结在了一起,在东崎攻城那日带着下属突然叛变,大开定临东城的城门,放任入侵者大肆屠杀百姓和毫无准备的将士。
一夜之间,临东城中尸横遍野,变成了人间炼狱。
战报送到敦城,满朝皆惊。明帝龙颜大怒,连点三员大将遣往东境。金殿上的众臣噤若寒蝉,许久才有人战战兢兢地提醒,这三位将军已在早前被派到南境和北境去了。
明帝茫然四顾,跌坐在龙椅之上。
泱泱煌朝,竟无将可用。
无奈之下,刑战再次请命,明帝这回没再犹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应允了。
满朝武皆松了口气,像是吃了一大瓶定心丸似的,竟还有人开始谈笑风生起来,仿佛对此战的结果十分了然。
战神的名号不是白封的,当初一打四都不成问题,这次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小的东崎,定是易如反掌!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散朝之后,他们口中的战神直直跪在了明帝面前。
“赢不了?你怎么会赢不了?三弟,别跟我开玩笑了!”明帝脸上摆着僵硬的笑容,试图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大哥——”刑战的膝盖像是牢牢融进了地面,纹丝不动。
“战神的名号可以暂时震慑他们,但一旦他们发现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刑战了,一定会疯狂地反扑。”
“别说胡话了!你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我只能保住东境一个月……”
“别说了!朕命令你不许说了!”
“如果一个月之内,将领和兵力不能及时补充……”
“刑、战!”
刑战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请派吾儿为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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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战神即将重归战场的消息传遍千里,各方将士欢欣鼓舞,连一路溃败的东境都有了起色,勉强将入侵者抵在了奎城外。
四国一朝的大地上没有一个人不曾听说过“刑战”这个名号,它早已跳离了凡夫俗子的队列,被供上了神坛。一听到自己即将面临这位天降神兵,四国的士兵多少都有些腿软,竟一时没了大的进攻动作。
明帝白日里扮着胜券在握的模样,夜里却整晚整晚睡不着。兵还好说,以林徹的钱和刑战的人气,一个月之内募到五万新兵不是问题。但是好的将领可遇不可求,哪是这么容易寻到的?
看刑战临别时的神情,若他真的找不着人……明帝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他并非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只是做父亲的他心里明白,顾逊也许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但却绝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将领。贸然将他派出去,只会加速煌朝的灭亡。
北边和南边的将领都是绝对不能抽调的,一旦少了一个,很可能造成整条防线的溃败。相比之下,只有西线的可以利用。
但坏就坏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这般远,当真能在一个月之内赶上吗?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坐了起来,在纸上写下调令,将于淳和另外两名小将一同调到东线。
父子连心,如果是于淳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赶上吧?
他连夜召人将调令和令牌送到西山大营去。
煌朝不能亡,至少不能亡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