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你主动让人碰你的腰。”见状程风起调侃道,“怎么着?看妹妹好看忍不住?”
“露露缠了我一下午,有些废腰。”整整一下午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抱着她哄,不怕腰动就怕腰不动,僵持了那么多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腰肌劳损,陆京墨抬手捏了捏鼻梁,又招来了一个人替他倒酒。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些吃味儿,程风起抿了抿唇松开了身旁似柔弱无骨的女星,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倒酒,端起酒杯后两人碰了碰杯,各怀心事地仰头灌了一杯酒。
“范慈安是怎么回事儿?”喝完酒的陆京墨开门见山道,“你怎么把她留在身边了?准备干嘛?替你下地狱祈福?”
“不可以吗?”程风起笑了笑,“我怕死,她功德那么厚,放在身边当个护身符,安心。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满不满意的两说,既然你把她留身边了我也阻止你,总之不要让她接触露露,我不希望她和露露有所交涉。”
“干嘛?难不成你在害怕露露知道些什么?”知道些他和她曾经的风流往事,程风起笑得意味深长。
“嗯,就是怕她知道些什么。”陆京墨回答地坦荡,“我害怕露露从范慈安嘴里听说她曾经意外流产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程风起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目光错愕地看着他,见状陆京墨抬抬手示意跟前的人继续倒酒,又饮了一杯酒后缓缓道:“露露信佛,孩子死后她说要替孩子供灯祈福,供灯的那所庙宇就是范家的。”
时间回溯到七年前——白露第一次提出想要孩子的时候,那时的她提出此事的理由很简单——她要活下去。
从她做陪读的第一日起她就深知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帮助陆京墨成长,在陆遂之这个失败案例中陆老爷子悟出作为陆家继承人最重要的品质并非寻常的卓识与远见,而是‘绝情’,只有孑然一身无情无爱才方可绝世。
《妙色王求法偈》中曾有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感情是作为陆家继承人的大忌,陆京墨不能够有所谓的感情,白露是她的一道情坎,不只是白露,应该是被选为陪读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一道情坎,只有迈过了那道坎儿他才得以成长,才能成为真正的陆家家主。
而迈过情坎的表现便是——杀了这个人。
人总是会有求生欲的,白露也不例外,她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想要脱离陆老爷子的掌控是痴人说梦,所以她需要借助一个绝对的力量保住自己,而那个力量便是——下一任陆家继承人。
看在血脉的份儿上,陆老爷子在狠心也不会下死手,就算要下手陆京墨也绝对会拦着,不管是那种情况,只要她有了孩子这个保命符就可以活下来,不说活得有多滋润,至少能够活下来。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在事发前也是美好的,在她提出这个想法时陆京墨虽然觉得荒诞但是没有反驳,陪着她一起胡闹,反正在事后他有补救措施,让她开心开心也无所谓,他手臂上那个细小的疤也是在那夜留下的。
由于白露事后会习惯性陷入‘停机’状态,那夜结束后陆京墨看她昏睡并没有过于在意,只认为是她的习性便自顾自去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了,外加两人此前并无同床共枕的习惯,离开后他也没再回来。
直到翌日晌午,前来做客的程风起没在房见到本该出现的白露心生担忧,同时陆京墨也奇怪她为何还没起,两人对视一眼后往白露的寝室走,结果推门而入只见白露面色苍白保持着昨夜最后的姿势昏迷在床榻上。
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已经意外怀孕,只不过因为生理期向来不准的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次的意外流产彻底打破了她想要倚靠孩子活下来的幻想,伤心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她哭得撕心裂肺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为了逝去的孩子,而是为了自己那个破灭的计划,也是此次意外,导致陆京墨患上了sexl dftin。
因为当日从医生口中得知,流产的原因是行事时过于剧烈导致的意外,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于无限的自责,难以自拔,也因此他开始了遥遥无期的心理治疗,那时候他柜子里的药一点儿都不比程风起的少。
不过药没吃多久,就没了——
反正都是难逃一死,不如让自己死得轰轰烈烈点儿,就算是死自己也要拉个人垫背,难过的现在又不止她,还有那个被众星拱月捧着的陆京墨呢,白露知道他这段时间入睡困难要依靠药物。
所以在他睡下后,她悄然进入了他的房间,把他柜子里那些药全部拿了出来,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将熟睡中的他叫醒。
被叫醒的陆京墨睡眼惺忪,看见白露站在自己床前强打着精神坐起来,还没等问她白露就捂住他的嘴先声夺人:“陆京墨,你要记住,我的死,是你害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我要你这辈子都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死者从来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活下来承受着对方死亡的人。
后来白露虽及时洗胃捡回了一条命,但同时也因受药物的影响导致她神经损伤,精神完全崩溃,心理防卫机制产生了心因性失忆,大脑将这段痛苦不堪的记忆彻底隐藏在了深处,让她遗忘此事。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本应只有白露、陆京墨、程风起三人得知,却由于白露的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又将此事暴露给了范慈安。
“知道了。”程风起再次仰头饮尽杯中酒。
周围的音乐声愈发喧嚣,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逐渐清净,相顾无言,酒却一杯接着一杯,陪在身旁的人倒是都有眼色,自顾自低着头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