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午在唐憾儿怀中拱着索吻,他看得出她动了情,便有心要进一步,可是两人揉动了半天,唐憾儿还是狠心松了手:“不早了,你回吧,我得去小晃那看看,他明日又要出门。”
“”黄溪午知道这又是借口,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想要解释,“妻主,其实我、当年真的是去分手的,我和她没——”
“溪午!说过不提旧事!”唐憾儿立刻把他拦住,听见“她”字就烦,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以前和离了,她还能坦然面对,反正彼此没关系了,现在既然生了感情,再次结亲,那就不想听到他口中提到其他女子。
黄溪午咬住了下唇,僵持了一瞬,终于难掩失望之情,垂头离去。
这边安排好了家事,唐憾儿就又把精力放在外面了。
通天龙窑的事务已经基本谈妥,主营茶盏制作和销售,只是黄家重点在制作上,销售的大头被唐憾儿抢了,毕竟唐家有现成的好路子,不用白不用。
韦家郑家彭家也都各分了几成股份,提了意见和建议,便不再掺和,其余股份继续往下分散。又因这几家多在茶业上占着银钱,余力不比从前,倒是许多木户土户得以多多参与。
劳家是木户首位,又是黄家姻亲,这次定然是要狠狠占一笔的,若不是唐憾儿在祭祀大典上当机立断抢了先,此时的大头就是劳家的了,因此在这件事上显然和唐家形成了对势。
以前是劳印一个人对唐憾儿脸色不好,现在是整个劳家脸色不好了。
唐憾儿不怕看人脸,她忙的是正经工作,没工夫和他们斗这些。
龙窑一开,必然大量招工,制作泥坯和烧窑等几重工序都需要大量壮劳力,给了这里男人们许多机会。
往大里说,毕竟不是人人都擅长种茶,许多在茶业和果品上没有优势的乡民,以及车马也没抢得的,这会儿终于能在龙窑里获得一个机会,这样一来,又解决了大批的劳动力就业问题,寨子又进一步安定了。
唐憾儿因股份占得多,就有话语权,把手下茶娘的夫侍们乃至家属远亲都放了进去。
她又转过头来着手制定康唐和盛唐的新一年工作计划并进行运营调整,以及和韦通公司进行商谈。
此时外面各处战事已趋于白热化,但胜利曙光亦在眼前,几家公司私底下瞒过锅抿证府往新青年那边捐赠了许多钱物,支持他们心目中更先进的抗战势力,同样也是在为寨子的将来的铺路,待有朝一日新政当家,勐茶寨人民亦要翻身做主,再不受各路军阀盘剥欺压。
勐茶寨闭塞,但不落后,如今马路纵横,车子往来通畅,报纸杂志早就在寨内流传起来,只因权利尚在老一辈人手里,短期内不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但可以想见,将来这些读过看过报的开明少主们上位之后,寨子终会日新月异,与世界寰宇同步发展。
唐憾儿不痴迷权利,但她无比期待新生代掌权的那一天。
细算起来,唐憾儿已有快两年没穿过洋装和旗袍了,卷过的头发早就直了,她每日里盘着发髻,配上茶山姑娘们最常见的花袄和裹腿裤,行走在山间与他人并无不同,只是她的内心依然记得,自己是忠国种花家的人。
虽然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她同样记挂着外面的世界。
新年伊始,春暖花开,唐憾儿心情挺好,公司运转顺畅,她比之前轻松了不少,每日里也笑盈盈的。
只是,在旁人看来并未觉得她有什么可开心的,不少人都盯着唐照秋的肚子呢,看那形状圆圆的,人又无比嗜辣,都觉得这胎定然是个女娃娃。
预产期在六月里,这才不过二月,人心已经浮动不安了。
原先看好少主的人如今又重新审视新局面。
唐憾儿倒是理解,毕竟当年谁也没想到唐照秋那样颓败的身体重又好了起来,不但生了唐崖,还又怀了一胎,的确叫人新生希望。
她虽落寞,也曾恼恨过,可毕竟最初是唐照秋给了她一条明路,这几年待她也不错,人该有知恩图报之心。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自己生了贪妄之心,于唐照秋来说那果真就是养了个噬主的白眼狼,不怪人家处处防着。
她虽心寒,也逐渐开始留后路,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闹翻。
如此一算,不管是为了让唐照秋安心还是为了自己顺遂一些,她都该沉溺声色了,如同那日醉酒之时景楸的提醒,一个太过完美的少主是不合时宜的,总要留条软肋示人。
于是,唐憾儿在进寨后的第六年,终于迷上了吃喝玩乐。
开始是黄素馨和韦桐华陪着,唐憾儿还十分拘谨,但人在玩乐一事上总是无师自通的,很快,有财有貌又知情识趣的浪荡唐少主名声就传开了。
喝花酒,听鼓戏,玩叶子牌这些比工作简单多了,对唐憾儿来说简直是一看就会,她出手又大方,很快就有各路小戏子嗅着香味儿扑上来。
唐憾儿开始脸是僵硬的,但很快就学会了逢场作戏,她的底线是玩牌不赌,捧戏子不上床,此外看起来同那些流连欢场的姑娘们没什么不同。
唐家几个公司的权利看起来渐渐又散了,有几处重又被唐照秋的人抓了起来,这下唐照秋放心了,嘴上还要假意训她几句:“人都说女子有钱就变坏,你还真是不让人意外,这才顺心了多久,就敢丢下工作出去浪荡?不怕叫人背后笑话。”
唐憾儿顺着她说:“母亲说的是,憾儿知错了,定然收敛些。”
景枫也劝:“偶尔出去应酬交际也就罢了,千万别把坏毛病带回来,想想阿酉他们待你的好。”
“是是,阿爸这样说叫憾儿无地自容,是憾儿放纵了,负了后宅众人的心。”
见她这样好讲话,他们也就不再多说这个,转头又提郑家想联姻的事。
本来说好开春就谈的,结果郑丝羽大病一场,这事就搁置了,只说等他先好起来再说,唐憾儿当然不急,能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才好呢,胡乱糊弄了几句便罢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是郑丝羽听说她花名在外,拒不肯嫁,反正他都拒婚拒习惯了,闹来闹去,郑家都不大想管他了,随他去,果然也就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