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茶工早就被打发走了,屋里并没有外人,韦阿谣上半身终于被脱光了,依然有些羞涩,只想缩着膀子,桑童拉了两次拉脱了手,一脸气恼:“侍君,您倒是好好配合。”
唐憾儿看着那伤口触目惊心,也气得训韦阿谣:“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些没用的?!赶紧的!”
榆童过来,大力把韦阿谣抓着,先用凉水避开伤口把污迹擦干净,又拿酒精往皮肉上洒,消毒是必须的,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韦阿谣疼的嘶嘶声不断,额上冒了一圈冷汗。
唐憾儿看他肯配合了,这才去问桑童到底怎么回事。
桑童的火气还没下去,一时没控制好,张口就来:“就是方才侍君自己讲的,碰到了炒锅。”
说着他又转头去冲韦阿谣,“白天不好好吃晚上不好好睡,您自己不爱惜自己,指望谁眼也不眨地盯着您?今日是幸好奴跟着去了,万一身边没人呢,您可就一头栽进去了!”
榆童咳了一声,打个圆场:“侍君也太不小心了些,瞧把桑童心疼的,都一时忘了分寸。”
桑童回过神来,赶忙跪下了:“少、少主您息怒,奴放肆了,方才急了,口不择言,奴”顿了下,抬起手来,想要自己掌嘴。
“免了。”唐憾儿冷冷的一声,看在他忠心的份上忍了,“快帮侍君清洗伤口。”
“是,多谢少主饶恕。”桑童赶紧谢恩,又起身去给榆童帮忙,心里却是一阵后怕,想着刚才自己太大胆了些,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
唐憾儿退了一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默默的生闷气。
她还能不懂?
韦阿谣独守了大半个月空房,这是有情绪了,吃不好睡不好,精神恍惚,工作难以专心,就出了差错。
正想着,招运青已经到了,也不必通报,由小晃引着,急匆匆就上了楼直奔谣芳阁来,身后跟着丫头绣痕搀着位花白头发的妇人。
门一响,唐憾儿连忙起身去迎接,韦阿谣另一只完好的手一把扯过方才那件破衣服往身上遮。
“少主慢着。”桑童赶忙叫一声,两三步开柜拿了件外袍给韦阿谣裹上,才对着粗心的少主点点头。
唐憾儿还时不时是北平的老思想,男子袒胸露背也没什么似的,情急之下再一次没顾及到,差点叫韦阿谣失了清白。
招运青进门,身后是唐庄的邢大夫,时髦点的叫法是家庭医生,只是这位在近来乃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只唐照秋的私人医生,专管保胎事宜,轻易不能拿别的事麻烦她,这大半夜又不敢惊扰唐照秋,于是唐憾儿才请了招运青出面。
招大管家话不多说,叫邢医生赶紧看,邢医生话也不多,打开箱子拿出根针来拿酒精浇了下就上手去挑那燎泡。
外人当前韦阿谣不好意思乱叫,疼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不一会儿身上裹的袍子都湿透了。
同一时间,辛酉在兴元楼等着心浮气躁,干脆站在客厅门口向外张望。
“哎,谣芳阁那里是怎么了?看着动静不大正常。”
兴元楼是永酽楼背后的副楼,谣芳阁是顺着永酽楼二楼往后拐了个弯的几间楼阁,刚好就和兴元楼遥遥对着。
平时辛酉没注意,这会儿半夜三更谣芳阁灯火通明,又加上一拨人走了一拨人来,脚步杂乱,他这一抬头,才意识到是这么个位置,就有些别扭,心说平时韦侍君站在窗口随时都能俯视到自己这边吗?
甲童过来给他递了杯茶:“少爷您再等等,方才乙童赶来回了一句,大约是韦侍君受了点伤,少主跟着去瞧他了。”
辛酉一惊:“受伤?严重吗?”
“详情不知,大约不严重,要不然不得直接送去医馆了?”
甲童一边回答,看着辛酉已经忙着披外衣,赶忙拦着,“哎,少爷,这大半夜的就别往外跑了,明天再去看他就是。”
辛酉闻言把衣裳往椅子上一丢,叹了口气:“也是,妻主在那呢,我去了说不清,倒像是专门抢人的哎对,你方才说乙童?他在房待的还好吗?”
辛酉仿佛才想起这么号人来,就跟不是他自己送过去的似的。
甲童看着一脸单纯的自家少爷,也是发愁:“他,怎么说呢?没什么不好的,可也没得了什么好。”
这句话挺绕口,可辛酉听懂过了,难得在这焦躁的心情里多了一丝得意:“妻主没碰他?我就说嘛,你们这什么馊主意!”
“或许是赶的时机不对,没几天樊侧君就进门了,少主哪顾得上旁人。”甲童本意是解释一句,结果把不幸也一同沦为“旁人”的辛酉得罪了,被狠狠剜了一眼。
甲童陪着笑:“少爷您先回房歇歇,少主一会儿准来,韦侍君都受伤了又伺候不了什么。”
辛酉一甩袖子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摔:“锁门锁门,再来也不开了,这都几点了?本少爷不伺候了!”
声称不想伺候的辛正君终究也没伺候成,唐憾儿一直陪着韦阿谣,等人挑了泡,上了药,包了纱布,又等更了衣,洗漱完,继续陪着上了床。
当然是干不了别的什么,唐憾儿小心的拉着他那只完好的手,把人哄睡了,自己也沉沉的睡过去。
这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阿坤躺在床上听着外间两个小厮嘀嘀咕咕半宿,也有点失眠。
埆童回是回来了,可生了一肚子气。
原本去领月例,照章办事很简单的程序,偏偏甲童难为他,这里找个茬那里挑个毛病,话里话外要扣他些。
当然,也不知道甲童是真要扣还是只过过嘴瘾,反正埆童当真了,本来这阵子他就觉得在阿坤手下伺候很受气,一个熬不出头的小侍,实在叫人看不到希望,当初韦庭辉就是以这个拉拢他,承诺事成之后把他调到岚庭轩去。
埆童当了真,加上一肚子委屈,就当场发作了,冲甲童回了几句嘴,话说的挺难听,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全不是平时躲着兴元楼的模样。
甲童哪想得到埆童竟敢回嘴,一巴掌就甩过去:“给你脸了?敢在你甲爷面前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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