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穆天子就是眼前的穆阿泽,如果他因为尸鳖复制重生法而被复刻,之后又找到了长生之法,那么也就是说,复制人也是可以长生的。
我想我终于猜测到李维生教授的意图了,他是“老去的李亨利”,也是个复制人,但作为拥有同样记忆的人来说,就算是复刻一千个一万个人,其本质也是没区别的,所以他的思想,和李亨利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作为失去长生能力的李维生来说,他是渴望长生的,所以他跟紧李亨利的步伐,为的就是得到真正的完美长生之法,有那么多人肯为他卖命,除了亲情使然,恐怕最大的筹码,肯定也是许诺他们都获得长生。
人生苦短,多活几十几百年总是好的,我想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否则在这个和平年代,谁会为了几个钱九死一生地替人卖命,那么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我忽然想起李亨利从前说过,他为李维生放弃了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其实他从来就不叫李亨利,本来也是叫李维生的,但这个名字肯定也不是最初的名字,他使用了多久,没人知道。
既然老去的李维生要偷偷摸摸行事,甚至不惜与我们唱反调,那么不难得出一个推论,就是李亨利不希望李维生获得永生,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不想让自己的痛苦成为李维生将来后悔的根源。
但我想,这也是他的执念,李维生的经历应该比他更丰富,因为李维生多了一种形态转变,也就多了一份大起大落的人生思考,所以李维生的决定,才是那个预想中“真正成熟的李维生”的决定,但他并没有予以尊重。
我想李亨利否定的,其实是那个变化中的自我吧,可能对于他来说,永恒的梦魇实在太过于痛苦了,甚至到了我完全无法想象的程度,他自然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他将李维生教授当成了自己失去永生后的人生选择,是另一个自己,他想看自己经历一场缓缓老去的正常人生归宿。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亨利是自私的,因为李维生不是普通人,他也有着自己过去所有刻骨的记忆,也“有过”永生,这对他来说是看似公平的最大不公,简直像个笑话。
可这种自私,我心里甚至无法去辩驳,因为这样的人一生太过悲怆,旁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对他们做道德审判。
我问过穆阿泽,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座墓室了,不过这墓室和主城相连,是当年仓皇之下,为祭奠死去的将士所立的,守在门口的周穆王尸铜像,是西王母国的月神公主对他最刻骨的刑罚。
我想这个月神公主,会不会就是蚕虫王和流沙公主阿依慕的母亲呢,从阿依慕的名字或者说是封号看起来,她们的确很相似,阿依慕就是月神之女的意思。
前面传来了“咯咯”的鸡鸣声,很嘈杂,我的心猛然一跳,张弦果然说:“来了很多鸡冠蛇,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我看了看我们四个人,两个长生人,两个普通人,精神控制对这类墓穴生物无效,我不知道穆阿泽的实战能力,估计这队伍恐怕有点弱。
眼看着形势不利,我忙说:“虽说我是个‘准大乌’,阿勒也是遗迹守护者,可我们也没什么逆天的本事,怕是要拖后腿咧。”
张弦说:“别担心,李老板他们已经来了。”
穆阿泽听了听,点头说:“还不止,来了有大几十个人……不对,有十几个人没进来,又走了!”
我吃了一惊,忙说:“从人数上来看,走掉的,恐怕是那帮内地人。”
张弦说:“他们来得正好,李老板肯定会让这帮中东盗墓贼和鸡冠蛇先杠起来,他跟胡子会趁机过来跟我们汇合的,我们等着看一出戏就好。”
他料事如神,中东人和鸡冠蛇就像是注定的对头,一见面这帮人就开枪扫射,他们的扫射很有规律,训练有素,其实是一种快速点射,每一枪都下意识地瞄准一下,准头奇高。
鸡冠蛇像疯了一样涌上去,被乱枪打死了一大片,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鸡冠蛇前赴后继,“咯咯”鸣叫着往上冲,终于,这些中东人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有几个人马上被一拥而上的鸡冠蛇夹击围攻,瞬间倒地一命呜呼。
李亨利和胡子趁这个机会跑了过来,但穆阿泽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直扑蛇群!
我们吃了一惊,穆阿泽使用这些中东人的语言和他们交流起来,似乎在给他们打气,忽然又咬了自己的手指,在那帮人的额头上挨个点了一下,速度之快,丝毫不输张弦和李亨利!我发现这些鸡冠蛇并不咬他,不由得感到很奇怪,而且他的血竟然像张弦一样,也具有祛邪的功效。
这个人究竟是谁,鸡冠蛇难道也是他豢养的宠物,又或者是神物?他为什么会兼有大乌和青鸟的力量呢?
穆阿泽忽然朝我们这边大声喊:“小哥,郭老板,我的血管不了太久,你们快来帮个忙,赶走这些鸡冠蛇!”
我愣了,不是因为他喊我郭老板,是他让我们去帮助这些中东人,我对这帮人恨之入骨,隔岸观火才是最佳选择。
李亨利竟然也说道:“穆阿泽说的没错,我们之间本来不认识,虽然互相攻击过,种下了一些仇恨,但现在只能同仇敌忾,共同对付鸡冠蛇,否则都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