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摇头,他就说:“算了不问你了,我还是直接讲。萨守坚是北宋神霄派道士林灵素的徒弟,所谓元神出窍之术的创造者。”
我一惊,忙问:“世上真的有元神出窍?糊弄人的吧。”
眼镜说他祖上的确见见识过,元神出窍是有的,不过没那么玄乎,大概也就是人的意志能离体发力,然后归于寂灭。我问寂灭是什么意思,眼镜说这是佛教术语,意思就是挂了,死了。
什么佛啊道的,我哈哈笑了一声,当笑话听了。忽然想到谭家河那边的确有个灵官村,就问眼镜:“会不会和村民讲的那个王灵官有关系?”
眼镜可能觉得我太能掰扯,或许是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干脆不回应我的问题,说:“王疯子还在盯着我们的车子看,他好像很紧张。”
我望窗外看了一眼,还真的是,这王疯子似乎想过来撵我们,但好像不肯离开那处田埂,显得很犹豫。我们仔细观察了一会,眼镜猛一拍我后脑勺,我恼怒地看着他,他却兴奋地说:“你看到没有,他似乎在守着某个地方,这地方从山势上看有个讲究,正是龙卵生机之地。”
“什么是龙卵生机之地?”
“就好比是母性胎宫。”
眼镜没注意到我有点尴尬,还兴冲冲地说:“你看他身后那片山,枝叶草丛隐秘浓郁,呈墨绿色,两边的山脊就像两条腿,这就是玄牝之门。我敢说,这条山沟里,一定有名堂!”
我有点受不了他,哈哈笑道:“你能不能换个比方,跟我一大老爷们儿耍什么流氓。”
眼镜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哈哈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说:“老大你的心思也太荡漾了。这是玄门的阴阳话,自古以来都这么讲,无论是《易经》还是《道德经》之类,都以这男**阳的术数来讲解,天地宇宙本来就是一个大的阴阳,阴生阳阳用阴,所谓的万物负阴而抱阳,所谓的谷神不死,牝牡之道,说的就是个本象,是你想多了。”
我被他说得有点汗颜,心想既然走上这条道,还是要多补补相关知识,别以后再闹笑话。不过他用的术语还是让我感到面红耳赤,或许我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倒是真的。我总觉得这种话不要拿来跟人讲,有些事,做了没什么,讲了就变味了,做了是发乎情,不讲是止乎礼,这是节操,和虚伪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我打开微信,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摇一摇”功能,说不定摇上个萌妹子,还能贫几句。有一个网名叫“下一个黎明”的网友签名吸引了我,他的简介上写着:“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局外,其实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我笑着叹了口气,这和我现在的处境太他妈像了。我继续摇着,发现很多人都特别无聊,摇来摇去,竟然发现何晓晴也在附近。我吃了一惊,连忙点开她的头像,简介写着“脑残非主流少来招惹本小姐,你惹不起!”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模样是挺相似的,但扎着马尾,一看就不是她。我连忙加好友,向这女孩发了条消息,她居然秒回。
“晓晴,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你好,你是?”
“你什么时候从四川过来的?我是小郭,郭为先。”
“我说帅哥,找学霸搭讪有点格调好吧,无聊。什么从四川来的,你喜欢川妹子吗?我可不是你的菜,我就是地道的本地人。”
我一看不是她,竟有点失望,这个人只是名字和头像一样而已,这种头像是很常见的那种,何晓晴也是很普通的名字,何况何晓晴是个以非主流为荣的人,绝对讲不出这样的话。再说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继续给她发消息搭讪,提示用户已拒收消息,再一看,名字显示为灰色的离线状态,这小妞,居然将我拉黑了。
眼镜这时对我说:“别玩手机了,他是不是王灵官,我们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他就下了车。王善个头很壮实,我怕他吃亏,赶紧收起手机跟了下来。
王疯子看到我们不但没跑,反而直冲着他奔过去,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色厉内荏的抓着他那柄烂锄头,手微微有些发抖。
眼镜悄悄在我耳畔说:“他想掩盖玄牝之门的秘密,这会儿一准是心虚了。”
等我们走近了,王善眼里都是惊恐,支支吾吾地说:“你们……你们想干啥?”
我忙说:“你别怕,我们是好人。”
王善捏紧了锄头,怀疑地说:“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我一时没法反驳,眼镜哈哈笑着说:“可善良的老百姓也都喜欢说自己是好人呢,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光看我们的年龄,能坏到哪里去。”
王善想了想,将信将疑地问:“你们真不是来盗墓的?”
眼镜赌咒发誓,说天地良心。我忍俊不禁,心说你的良心已经被被狗吃了,跑来忽悠个可怜的弱智,看来这年头,发誓赌咒完全不能信。
这王疯子也够傻缺的,不带这么问人的,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看来他是个真疯子。
他俩还在那里嘴炮着,互开机关枪,我看到有两个三四十岁的彪形大汉在田埂上匆匆赶了过来,看气场不像是种地的。王善就低声说:“你们快走,别让那两个瘟神给抓现行了。”
我们听了觉得有章,我就说怕什么,我又没犯法,爱上哪儿上哪儿,光天白日的,他们还能吃人不成。王善听我这么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显得有点着急。
那两个大汉一身休闲装,走近了就咋呼起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哪里人,多大年纪云云,搞的像审讯犯人一样。我特别地反感,就反问他俩是干什么的,有证件吗。他们口气这才软了下来,说这里是军事禁区,让我们快点离开。
我愣了一下,眼镜满口应承着,那两个人就走了。他们刚走,眼镜就冷笑起来,说:“这里是老百姓的耕田,山里头都是旅游路线,什么狗屁禁区,这两个人就是超级大忽悠。”
我问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着,眼镜说:“小哥和李老板又不在这里,咱们细胳膊小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耽误了正事。”
王善听到张弦他们两个的名字,忽然愣了一下,问眼镜:“你是不是姓郭?”
眼镜说不是,说我才是。我心里一颤,王善就问我认不认识郭麒麟,我心想怎么又有一个叫郭麒麟的。我说不认识,他想了一会儿,又问我:“郭梅生是你什么人?”
我心里突突一跳,看向眼镜,他的表情也显得极为震惊。我问王善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王善不回答,只反复询问我的名字,我只好先说了。
王善听了之后很激动,马上说:“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入口,不过你们得想好,里面凶得很,去了就别想回来!”
我和眼镜对视了一眼,心想成了。我觉得现在找入口不是问题,既然有入口,就说明还不用去辛苦挖掘,又省钱又省力。关键是王善的话把我给吓到了,他说里面是幽冥地府,进去就只有死。
我问他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不是进去过,他信誓旦旦地点头,说自己很熟悉,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特别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栗。
我看他这么激动,就质问他:“你进去过怎么没出事?”
他答不上我的话,支吾了几句,居然哇哇大哭起来,三四十岁的汉子撒泼哭闹,我们俩看着别扭,只好互相干瞪眼,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