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们头铁,非要跪倒死,不让朕下这个台。”
朱允炆冷哼一声,“好容易过上两年舒坦日子,朕不信他们舍得放手。”
洪武后期,做官的朝不保夕,哪有精力施政,整天上班全念叨着能不能活到下班。现在改天换了日,政治风气瞬间宽松许多,他们也开始逐渐品尝到了权利的美味,哪有那么多的圣人!
朱允炆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午门外这乌泱泱一大片人,不少年龄大的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他们自卯时跪倒巳时,中间又没有喝水吃饭,有些低血糖的是真的撑不住,索性顺着这个劲往地上一趟,开始装晕。
跪在这一大群人之首的,除了三阁还有谁配?
“差不多了。”
郁新感觉膝盖都跪烂了,有心也装晕,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一旁的暴昭扶住。
别看老头子岁数大,跪的比郁新要支棱的多,“咱们是内阁辅臣,多跪会。”
方孝孺闻言恼火,“你们这是在搞政治作秀?郑沂大人一家的命可就要送在断头台了!”
好嘛,说好了大家一起来求情,感情你们作为发起者就是来走过场的?
“陛下乃雄主,到现在都不召见咱们,咱们求情无门。将来史上就郑沂一案,只会说陛下的坏话,这还不行吗?”
暴昭老神在在的说道,“如果陛下真召见了咱们,我且问你,到时候赶鸭子上架,我等无路可退,只能跟陛下撕破脸杠到底了。”
“暴阁老你这是贪生怕死!”
方孝孺气急,低声怒斥,“所谓忠恕君子、当有骨气,岂能因惧死而惜身折节?”
“嗤。”
暴昭轻蔑一笑,“惧死?老夫年近六旬还怕死吗?方阁老,陛下为什么忍着咱们,为什么咱们逼宫,陛下还在想办法给咱们台阶下?他拒见群臣,不受求情,将来郑沂一家的死,脏水会泼在陛下的头上,说陛下一意孤行,残酷霸道,而不是咱们做臣子的不讲道义。
陛下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让咱们辞官,不让政事空怠,你非要逼着陛下举起屠刀,两败俱伤吗?”
方孝孺瞪大了眼睛,“你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陛下必然不会召见咱们?”
“这两年,陛下削藩、征西南,你见哪一件事引起轩然大波了?”
郁新淡然道,“咱们这个天子的城府智慧,深着呢。”
朱允炆这个皇帝,做的每一件事都先考虑的是如何保证国家政事的安定发展,不让朝堂重回洪武末年那般混乱,现在整个天下一片欣欣向荣,国力蒸蒸日上,要不了多久,就是一个恢宏盛世,比起天下六千多万老百姓的生活,区区一点脸面,朱允炆根本不在乎。
“圣人临朝,乃为臣者之大幸!”
郁新笑呵呵的看着方孝孺,“李世民为了一个贤明之君的名声,哪怕魏征如何顶撞他,他也从不顾忌做皇帝的面子,如此才有贤明之臣大胆直谏,有了贞观之治,大唐盛世,算了,说了方阁老也未必听得进去,老夫累了。”
说完话,郁新仰天哀嚎一声,“陛下,郑大人不能杀啊!这是贤臣啊!”
说完气急攻心,一头栽在地上昏厥过去。
“郁阁老!”
郁新身后不少大臣慌忙呼喊,纷纷痛哭流涕,不大一会又倒了一批。
方孝孺都看傻了。
你们这他妈也太假了吧。
还有不少人冲着方孝孺暗挑大拇哥,“看看人家方阁老,人家这才叫智慧。跪倒现在还直挺挺的,跪的时间越长名声越好,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暴昭正打算紧随其后,就听得一阵阵轻微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扭回首眺望洪武门。
“八百里加急!西南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