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已经上了一半,沈壹昕给他一一介绍了,没有寒暄,没有玩笑,整个氛围很是随意悠闲。蒋鄄却有些不敢说话,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暑假的那个天台。沈壹昕给他夹菜,看他抬眼偷瞄着包厢里的环境懵懵的样子有些可爱,挑起嘴角轻轻笑了。搁了筷子伸手握了握他的左手。
老板半中间进来了一次,为他夺冠庆祝,干了一杯酒,沈壹昕喝了酒,蒋鄄喝了饮料。氛围开始活跃了起来。但蒋鄄还是有些紧张,话也说得少,成了有问必答的智能机器人。 沈壹昕不断地给他夹菜,叫他吃东西。
一顿饭战战兢兢地吃完,送别了他们回去,蒋鄄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将自己介绍给了他所有亲近的朋友,不论是以什么身份,他都觉得格外的快活。 沈壹昕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微红,蒋鄄握紧了他的手,一路将车开在小区昏暗的某处停下来,在车里和他拥吻,吻得缠绵,铁臂仿佛要将他揉进灵魂深处。
这一年的暑期,蒋鄄相比之前显得格外的忙碌,刚刚冒出头的新星,需要更多的舞台和机会曝光,顾及着蒋鄄的学业,昊哥将许多工作安排都接在了暑期。沈壹柠这一年的暑假,出国去找父母了,沈壹昕同她一并去了,在国外待了半月才回来,回来后也就不回家了,直接住在校外的公寓里。
蒋鄄在暑期毕业季,打着方便的名头,捡着沈壹昕小区里的一处空房,租了下来,光明正大地和沈壹昕做起了同小区的邻居,夜半无人一次次地往沈壹昕家钻,钻进去就不出来, 那房间空置着积了一层灰。
蒋鄄在那一个忙碌的暑期,为电视剧唱插曲,接了几个短小的歌唱类的综艺,一路红火。身边渐渐地有了一批蹲点偷拍的狗仔。
昊哥算是白手起家了,没有大公司作为凭依,手里就捏着个不知道前景如何的蒋鄄在手里做筹码。蒋鄄虽然短暂的火起来,但是新星迭起,没有好的作品,迟早要被浪潮推上干涩的岸头。他拿着蒋鄄的仰慕,托不那么熟的熟人为蒋鄄作曲写歌。
蒋鄄对这份事业逐渐有了责任心,尽量跑所有能跑的通告,表演的时候都尽 200 分的努力。配合拍宣传,录歌,录 v。
他越是忙碌,在沈壹昕面前就越发像个孩子,晚上喜欢钻进他怀里,在他胸前鼓足了腮帮子吹气,发出噗噜噗噜的声响,再抬头乐呵呵地笑,凑到他面前,要他吻自己。 沈壹昕笑他幼稚,在唇上啄了一下抱着他睡。
“我们去玩吧,”蒋鄄说得闷闷的,“下个礼拜忙完就没有什么行程了,我和昊哥说了,开学前留一周的时间,反正要回家。我们去山上吧。” 沈壹昕沉吟了一下,轻轻揉着他的发,头发长了,缠在他指上可以绕一圈了。
“那你先回家,我在那里等你。”沈壹昕说完吻了他的额头,将发顺的服帖。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仰了头和他接吻,吻得深了,在他怀里累得沉沉地睡着了。
蒋鄄最后一通通告忙完,便直接回了家,被家人们轮流拥抱着寒暄。沈壹昕在蒋鄄回家两天后从公寓出发。离别的愁绪还未升起,再会的喜悦就已经染上眉宇。
蒋鄄在梦里都在期待,期待和爱人的山间奇遇。遇见时,他是鹿,还是奇妙的独角兽。
是晚风,还是那山间的飘荡的雾。
是悬在绝顶处的山泉水流,是那朦胧中悄无声息生长着的万物。朦胧的万物中,他看见了他漂亮的眼睛,眼睫上细长的毛发。
早上蒋鄄一番打扮了从家里出发,没有开车,走上主路打了辆出租。离山上有近半小时的车程,他戴着帽子口罩,背着包,穿着舒适的短袖短裤,和沈壹昕在一起从不需要刻意打扮,在他面前永远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出租车在山脚下停了,蒋鄄迫不及待地钻出来,沈壹昕也戴了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手里握着一瓶水,穿着白色的 t 恤,和蒋鄄刚好一黑一白,像极了他们的肤色。短裤下长直的腿在阳光底下发着光。
蒋鄄走到他面前,接了沈壹昕递过来的水,拉下口罩喝了一口,扬了扬问他要不要,沈壹昕摇头,他便将水塞进背包侧袋里。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夜的傍晚,两人直奔山顶,一切都望不进眼里。今天再来,才发现路边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摊子。
蒋鄄看了沈壹昕一眼,他刚好也在看着小玩意,蒋鄄便扯了他站在摊前。
沈壹昕伸了指,点了点一碟漂亮的贴纸。蒋鄄凑近一看,小朋友喜欢的东西,沈壹昕居然喜欢,他有些惊奇,转头看他。
“这个?”他小声问。
沈壹昕头点得有些缓慢,点到一半觉得不好意思,脖颈抬着,对蒋鄄重重地眨了眼。
蒋鄄笑弯了眉眼,掏钱买了一叠,揣进自己的裤兜里,再引着沈壹昕慢慢往前走。
他们买了好些玩意,沈壹昕负责舔手里的冰淇淋,在前面挑挑拣拣,仿佛他从来没有买过这些玩意。蒋鄄在身后负责付钱拎包,默默地想,也许他小时候真的没有玩过什么玩具, 也不怎么逛这些杂货成堆的马路摊子。
掏着
手机来给他拍了好些照片和视频。
蒋鄄在沈壹昕身后,看着他吃着笑着,指着新鲜玩意给自己看的那一帧帧越来越灵动的表情,笑得很是得意。你看,他年上的爱人,快活得像个孩子。
那孩子回头,口罩半挂在左耳上,在山间的风中一如他的主人,快活地摇摇晃晃,明媚地朝他招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来看,蒋鄄,”欢快的指尖,描摹着的是蒋鄄的幸福和得意,他背着晨起的阳光,同他故作耳语的捂了手心放嘴边,“这个好有趣。”
蒋鄄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影子里,同他合而为一,走得近了,看了一眼沈壹昕指着的玩意,蒋鄄先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将口罩给挂上。他总是这样,掩饰不住爱意,脸上的笑容,那抬起的臂膀,那揽上腰肢的掌心,他用一万分的力量将他们一一压下来,却总免不了疏漏。
沈壹昕愣怔了一瞬,来不及闪躲,由了他,朝着和自己一样愣怔的老板笑了笑,有趣的玩意也不看了,将蒋鄄的帽子又压低了一些,转身离开了这一摊。
蒋鄄最喜欢的是那两件普普通通的 t,一样是一黑一白,白色的那件胸前是一只瞌睡的小狐狸,是沈壹昕的,蒋鄄选了这件,因为他在自己身边就是个爱睡觉的狐狸,睡着了还要狡猾地勾他的神经。
黑色那间,左胸口一只火红的狐狸举着一朵大荷叶,露珠滴在垂下的叶脉尖上,滴在它脚下,溅起了水花。
一路走着,吃吃玩玩,买买装装,两人上得山来已近午时,却都没有饿,客房还没有退完清扫,两人便坐在大厅里休息。
蒋鄄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消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转头看沈壹昕打游戏,他以前真的不知道,他还会打游戏,虽然都是菜的一批。沈壹昕后来干脆玩起了动物消消乐,每次消到最后都剩下狗狗,一个一个在噗噗噗噗地消灭掉,眼睛里能笑出光芒来。
蒋鄄吃醋。
“你出来玩还要想小崽子?”他说着,想起在沈壹昕指下撒娇的那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声音里都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嫉妒。 “没有啊。”他依然低头垂眼,答的轻快,“不是想它。”
“那你在想哪一只?”
沈壹昕抬起眼来,眼角张大,戴着隐形,看了蒋鄄一眼,就那么笑而不语,鼻腔里哼出来的笑意满是坏心眼。
傻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