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倒是好好的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天刚大亮,就有公公来宣旨了。
跪地后,那御事太监才用尖细的声音宣读圣旨:“昌治本,端副朢隆,朝纲所属,选众斯在。唯朢卿不负所托,辅佐太子,使吾失望,令朕痛心,不守本职,迫使小人误君,危害朝纲,堕怠国体。深负朕恩。今施以流行,放逐两千里,驱与乌肃省。朢尔”
看来苏家运气不是很好,流放两千里,对从小生活在京城,连闺房都很少出的大家闺秀来说是极其恐怖的,不要说在家的女眷了,即使是对成年男子来说也是很吓人的事情。
但是,想想流放两千里相比株连九族,已经算得很好了。比上不如不下有余。在几项大的刑法是较轻的了。
流放之下还有刺面充军,这种因大罪而被充军的官员,过得比那些普通百姓参军的要苦的多,充军的官员没有什么武力,一到了军营里就会被分到敢死队里,平时为奴为婢,战争一起,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极少有人能够生还,像那些想要通过军功翻身的少之又少。
从军之下又有一项是成年男子抄斩,没成年的男丁为奴,女眷没入官家乐坊,换言之就是官妓。这种一家人不会在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的话,流放根据流放的距离有八百里,一千里。他们的是被两千里的,如果愿意的话,遇到大赦还可以回原籍。虽流放的地方都是人烟稀少,未开化的边远地区。去了只要完成一定数额的开垦荒地和缴纳税费,不得擅自离开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苏家被流放到大概是嘉庆朝的东北处,地理位置跟地球的古代没有什么区别。土地僵硬,天气寒冷。现在的东北可不是现在的大粮仓,有的仅仅是一片荒凉。大虫和狼这类的野兽特别多,在冬天经常冻死人。人人都认为这个地方不适合人居住。
在古代这些地区还没有开发出来,而且人的抵抗力普遍低下,常常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去世,在现代科技技术发达的情况下,人们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都要慎重考略,更不要说古代交通不便,路途中还常会遇到野兽和毒虫,因此而丧命的人不在其数。而且两千里光走都要走上两三个月已经够呛的了,再加上押解犯人的官差的压榨,一般到了目的地还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等到牢头把她们押出了牢房,来到驿站,苏景云他们几个要比他们早到在等着了,看到她们扶着老太太进来,就赶快迎来上来。互相问询了对方,看到苏景云,双胞胎兄妹激动地扑了过去,苏景云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温和的询问了他们几句,安抚好他们俩。
又问了青苓几句,看了看青苓怀里的小团子,大名苏云曜。摸了摸他的头,小团子到是不害怕,不知道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还是不认生,被摸了也只是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认真的看着苏景云,裂开了嘴笑呵呵的,漏出几粒小米牙显得又乖巧又伶俐。
看着几个孩子,苏景云的眼神闪了闪,显得暗了下来,眼睛像被墨汁染了色。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他苏景云养保护不了几个孩子,他一定会嗤笑几声,他的确有这个资本,不说他的出生,就是以他十八岁连中小三元,最后被点为探花就足够让他有骄傲的理由。
现在呢,真是讽刺,他连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到达流放地,更不要说照顾好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他又看了看青苓,她从一进来就抱着孩子低着头。早知道就不应该再娶,让她带着孩子还要跟着自己受苦。
哎,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呀。
被扶着的老太太看到儿子们,到是清醒了过来,激动地用手挨着摸了边几个儿子,连庶子也摸了他的头,不过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大家刚开始见面的喜悦荡然无存。
老太太时日不多了,在牢里的时候大家就猜到了一点,老太太保养得好在这之前没受过什么苦,看上去才四五十岁,但是实际上已经六十多七十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
这段时间来的担惊受怕,让老人家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加上不想给儿女增加负担,还有一个原因。她早已存了死志。
“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后无论怎么样,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记住要让苏家我们这支的香火传承下去。”
老太太不舍的紧紧地看着每个儿子,又是骄傲又是不舍,她的每个儿子都很好。
几兄弟听了母亲的话,都红了眼,苏景澜哽咽的劝道“母亲说什么话,您会长命百岁的,还要看着云瑜结婚给你生个重孙子呢。”
云瑜是大房的长子。他也哭着点点头“奶奶,你还要看着我结婚给你生个重孙子呢。”一大家子的人眼都红了。
青苓,没哭,只是有些感慨难过罢了,在她遗留的记忆中老太太是个极其明事理的,有智慧的老人家,对几个儿媳都很好,对青苓也不错。从来不成难为过青苓,双胞胎也一直是老太太养在身边的。她也是知道青苓的难处。
老太太看着伤心的一家人,欣慰的说道“你们呀,我的身体我知道,我陪你们这么年,早就想你们父亲了,现在我想去陪她了,我想我死后能跟他合葬在一起,我们当时说好的呀。老大,你要答应我。”
苏景澜低着头泪水滴在地上,不断的点头。老太太不舍的看着这个大儿子,又说道“我要死了,但是我还有件事放心不下。’说完她伸手紧紧地拉住她女儿苏明珠的手。道“都怪我,耽搁了你妹妹,总是舍不得她早早地嫁人,总想留她几年,最后挑中一个呢,大难临头就来退了亲。娘对不起你呀”
苏明珠听了,终是压制不住大哭到“娘,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老太太,用手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她的背,有看着几个儿子和儿媳说道“你们都成家了,都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但是你们就这么一个妹子,娘知道让你们为难了,但是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明珠呀。”
大太太,二太太几个抹着泪纷纷点头,表示会好好照顾好小姑子,一来老太太对他们向来不薄,二来小姑子也是个好的。
苏景云几兄弟也忙表示会好好照顾好妹妹的,他们就一个妹妹,会一直都很爱护她的,从没想过什么负担不负担的。
老太太又撑起身体交代道:“我走了,你们不可为我再守制,有条件该吃的就吃。你们还有几个小的只要吃好,几兄弟互相扶持,好好活下来就是对我的孝了。”这话说完,老太太不舍的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闭上眼便安详的去了。
看着老太太去世,一家子一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青苓安抚着小包子,他被老太太的死和大人的哭吓着了,现在他到不懂什么是死,只是看着大人哭,害怕。小孩子对大人情绪很敏感。看着他睡着了青苓才放心下来。
因为要等人齐了才上路,有两家人的判决要今天晚上才下来,他们还可以在驿站呆一个晚上,也幸好可以再呆一个晚上,几兄弟到凑了钱买了棺材,有拿钱找人通融,又打点了牢头带人送信托了友人帮忙,这才把老太太跟老爷子合葬了在一起。
忙了一晚上,一家子的大人都没睡,只有几个小的孩子挨着睡了。事情终于尘埃落地了,又出来牢房,虽然环境也不好,但是也好歹有了床,又见到了父亲,孩子们到安心的睡觉了。
因着连日来的害怕和担心,小孩子都睡的沉,有的还打起了呼,看着几个孩子的睡脸,几个女人也放心多了,也有了底气为以后努力。即使是为了几个孩子也要好好的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