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与刘璿这对儿父子这么多年来,这应该是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自从敬哀皇后张氏离开之后,刘禅因为家国大计而未能陪伴儿子送皇后最后一程之后,这位太子殿下纵然口中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心中的疏远众人还是看得清楚的。
太子府的众多先生都为此试图劝说过,但是全都没有用处。
为此卢毓还专门的向刘禅请罪,这位太子爷的执拗完全不下于当年的刘禅。
对此刘禅也只是摇头苦笑,然后很明确的告诉了他们,自己没有换太子的想法,让他们不用瞎想就是了。
如今潼关之上,两个人看似谈笑风生,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永远都有着那么一拳之隔,名为恭谨。
刘禅进,刘璿则跟,刘禅退,则刘璿也退,这一拳之隔似乎成为了两个人的鸿沟一般。
刘禅此时倒也不奢求能够让自己的这个儿子对自己好一些了,这玩意没啥必要。
他现在唯一的奢求就是自己教导他的那些东西他能够真的进入到自己的心里去,这样或许他日后还能少受些罪。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看谁都看不上的时候,刘璿的天赋算不得出众。
虽然卢毓一直告诉刘禅,太子聪慧,乃是仁君之选,但是刘禅知道这就是胡扯一般,他老刘家什么时候能够出现过这等人物?
天资这种东西,他是不相信的。
潼关之外的夏侯玄也是同样的秣兵历马,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看着那城下的曹军,倒是让刘禅不由的感慨曹军之中还是有能人的。
夏侯玄当年差点代替曹爽与司马懿成为曹魏的又一个真大将军,那也是却有其几分才华。
而这些在刘璿的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情。
他还在思索着刚刚刘禅的那句话,或者说他
并不认可刘禅的话语。
“父皇!”看着刘禅似乎没有那么容易生气,刘璿也是鼓起了自己的勇气朝着刘禅躬身行礼,然后继续说道。
“儿臣觉得父皇实在是小觑了天下世家,如今世家乃是这天下基石,天下有才有德之人无不出自世家之中,父皇为何对待他们如此鄙夷!”
刘璿说出这种话来,刘禅是一丁点都不觉得过分,或者说他若是不这么说,刘禅才觉得有问题。
从出生开始,刘璿这位太子就是世家中人围绕,或者说他自己也在接受正统的世家教育。
从懂事开始,或者说从三岁开始寅时初就要梳洗得当来到他母后或者先生的面前听学,他的两只小手掌从记事儿开始就没有消肿过。
稍有不对就是一顿敲打。
哪怕到了管宁那里,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被严格的规范,这是他作为太子必须接受,也必须能够承受的东西。
其他人或许还有机会声色犬马,他最多就是外出游猎,那还是因为要练习骑射,顺带发泄一番自己心中的那些戾气罢了。
就这么生长出来的刘璿心气自然是不太一样,当然最不一样的还是他的眼光。
他知道这种世家熏陶出来的人有多么的强,就在普通寒门还在纠结一日三餐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明悟四五经这种经典了。
他要从道德学问,治世经验,治武功各个方面开始学习。
寒门之中能够找到一卷完整的已经是十分不易了,他面对的是自己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完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之间才华的差距或许还因为天赋有所不同,那么道德的差距将会越拉越大。
刘璿只要愿意,他就可以深入民间去看看民间疾苦,从三年前他就被刘禅派去县中当一小吏,民治民生
,农桑治理他都要亲自参与进去。
这种行为让他更加清楚世家与寒门的差距。
世家的确是因为不愁吃喝,加上多有宠溺而造成诸多的恶人纨绔,但是同样只要他稍加努力,那至少就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而且各家的家主也不是傻子,就以大汉境内的诸多世家来说,各家的家主都很清楚自己的根基在哪里。
各家的嫡传那都是经历过不下于刘璿教导辛苦的。
这种情况之下,刘璿是真的想不通子的这位父皇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抑制世家,甚至将老丞相诸葛孔明都流放到荆州交州之地。
听着那刘璿的侃侃而谈,尤其是关于老丞相诸葛孔明被流放的话语,刘禅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开始叛逆了。
他有了自己的一套说辞和思想,这自然不是坏事,虽然这会让他听不见人言,但是最起码他不会被什么人忽悠忽悠就跑偏了。
他只会自己跑偏。
“世家,当然就是这天下的基石!”对于这一点刘禅当然不能不承认,“世家掌控着这天下八成的人,这天下若是想要治理,总不能让官员大字不识一个。
这当然不是不行,毕竟学识和人品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大字不是一个,他有很多问题都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