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女子一连背了几人,都是体态臃肿的家伙,别说是这位瘦弱女子,就连寻常汉子都不愿背。
女子倒是倔强,不管对方是不是找茬的,只要敢选,她就敢背。不管河水多冷多急,她都不肯倒下。
一开始,周围的同行都在等着瞧丫头什么时候撑不下去,就要从了那富贵人家。如今却再没人小瞧,要是那些找茬的太过分,汉子和妇人们还会联合起来将那些人驱赶。
赵显徽收回视线,调笑道:“窦将军,不知这位是你小妾还是私生女呢?”
窦周公急忙回道:“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夫征战沙场数十载,可不会干这种事。”
赵显徽点着头,笑道:“那就是私生女了,小子倒挺好奇,究竟是哪位女子,能和窦将军有这场露水姻缘。”
窦周公故作茫然道:“小兄弟此话怎讲,老夫怎么听不懂呢?”
赵显徽不耐烦道:“老将军真要小子说白了?敦煌郡周边这么多城镇,您老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偏要来这里,不是看这姑娘,难道是来看美妇的?”
窦周公无奈,只得坦白道:“老夫也是来敦煌郡之后才找到她的,当年老夫入伍博前程,衣锦还乡,却已物是人非。”
赵显徽默然,又是一桩因为战争而妻离子散的悲惨事,与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
窦周公会选择今天来这里,可不光是为了看望这个私生女。以往自己以维护治安的理由警告那些富人,如今老将军重病在床的消息传遍敦煌郡,只怕会有人按耐不住。
果不其然,今天来河滩找茬的人比以往多了许多。
会来这干活儿的人都是乡里乡亲,很快大伙儿就看不下去,聚集起来要赶人。不曾想,对方有备而来,几个寻常在郡城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跑来,场面混乱之后,几个隐藏的外家高手便轻轻松松把乡亲们尽数打趴。
这时候,一架等候多时的马车终于驶来。
驾车的马夫小跑着去车后,垫好铁制的梯子,可怜那精心挑选的健壮马夫搬运这铁制阶梯仍然吃力。
垫好了梯子,马夫这才拉开车门,这马车本就是特意制作得宽大,里面那人仍是挤着出来。
不曾想,那人衣服被车门勾住,伴随着一阵刺啦声响,被扯破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白大衣。
胖子大为恼火,一巴掌甩在马夫脸上,直接打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更是流出血迹。
马夫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份营生,自然不敢发怒,为胖子扯下被勾住的衣物后,还要恭恭敬敬扶着胖子走下来。
那人高八尺,宽却也接近八尺,若非圆滚滚的肚子,就是活脱脱一个正方形了。、
赵显徽看得想笑,村民们却笑不出来。因为此人正是敦煌郡有名的富人阮三元,明面上有几家镖局和米店票庄,背地里走私盐铁贩马,各种暴利营生一个也不落下。敦煌郡不知多少官员每天拿着他的钱去喝酒吃肉。
对于陇右道的变化,阮三元从来不觉得会影响到自己。这里是归于突厥也好,吐蕃也好,中原也罢,大不了就是换一批官员,多花点银子贿赂一下罢了。
所以,阮三元从不把窦周公和斑仲升当回事,该捞银子还是继续捞银子。你们只要不来挡劳资的财路,劳资也就乐意分你们一杯羹。
阮三元又给了马夫一脚,这才走向河滩旁那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村民。他先是打量了一番众人,继而嘴角冷笑。
“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给劳资当妾是那a子的福气,要是再不识好歹,劳资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村民们无一敢有怒容,阮三元可是敦煌郡最大的地主,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租了他的田,若被盯上,家破人亡都算轻的。
阮三元在村民们面前缓缓踱步,对于大家的态度很是满意,这才走向河边的女子。
这名叫石兰的丫头平时不会打扮,穿得又破烂,所以很难看出其姿色。阮三元却是尝遍百样绝色的老饕,当初路过断龙河,一眼就看出此女不凡。
石兰仍站在河中,约莫早冻得没知觉,也就不会想着上岸。
阮三元站在河边,招手道:“来,过来。”
石兰呆呆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阮三元对于姿色绝佳的女子终是极有耐心,笑着慢慢诱导道:“跟我回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干什么脏活儿累活儿,怎么样?”
石兰早不是懵懂小女孩,自然不会因此着道,心中害怕的她退后几步,不小心踩到滑溜石子,噗通一声跌坐在河中。
阮三元眉头紧皱,苦恼该怎么让石兰自愿上岸。
不远处,窦周公看到石兰跌坐在河中,气恼得就打算冲上去狠狠揍那死胖子一顿,却被赵显徽横臂拦下。
窦周公护女心切,焦急道:“你拦我作甚。”
赵显徽解释道:“窦将军,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更漏子藏在哪,他之所以不敢出现,是因为还没找到机会,若是被他知道你还有这么个女儿,你明白会有多危险吗?”
窦周公这才冷静下来,他指着河中跌倒后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女子,问道:“换做你,会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被人残害吗?”
赵显徽这才放下手。
河滩边上,阮三元终于没了耐心,让几个地痞去河里把人抓上来。
被指使的几个地痞瘦得跟猴子般,平时好吃懒做惯了,才碰一下河水就被冷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可他们转头看到阮三元不满的眼神后,再不敢犹豫,踩出朵朵水花向石兰跑去,便是中途摔倒了,也能立马爬起来。
阮三元这才再度露出笑容,满意的点点头。他甚至已经开始细数自己府上收集了多少美娇娘。加上石兰,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六个,也就是他阮三元如今的岁数。
“所以说嘛,这是上天赐予的美味啊。”阮三元喃喃自语。
不曾想,有人从其身后一拳砸来,那硕大身躯竟被打得跌入河中,摔起滔天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