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这次没有拿他的大槊,而是随手从部下手里夺了一条普通银枪而来,恰好吕布也是不经意抽来一支短戈,说话间两人就斗在了一起。
抛弃了大槊的马超出手变得极其凌厉,点刺挑劈环环相扣,一枪跟着一枪陆续而来。那短戈在普通士兵手里还算威风,可是到了体型巨大的吕布手里就变得像个小风车一般可笑。吕布拿着短戈左支右挡,尽管马超攻势如潮但尽数都被吕布接了下来。
马超未曾料到吕布可以一步不退地接下他这番攻势,不禁半怒半惊道:“好个山西来的穷酸生!”吕布哈哈一笑,手中短戈朝马超脸上打去,说道:“酸生倒要好好教你读识字。”
那戈并不甚长,吕布这一招来势也慢,马超只是象征性地提了提枪,准备随便怎样挡上一下然后跟着继续进招。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戈虽然在他的计算距离之内,但是却算漏了吕布本身的臂长。吕布本来身高就过了九尺,他和关二哥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为高大的人,如此身高的人手臂伸展开来自然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因此吕布随随便便递来的一戈可不能轻轻松松就去估量。
于是马超当场便吃了算术不好的亏,原本他以为可以挥之即去的一击却突然越过他的防线,直奔面门而来。马超大惊之下急转头颅,跟着手上连连点出三枪,试图把吕布迫开。吕布也没有想要如此轻易就擒了马超命来,但手腕一翻,用戈上的横钩在马超头上一拽,登时便把马超束发的绳结够断。马超尚自庆幸躲过这意料之外的一招,正抬起头来想缓一口气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披头散发的样子,在两军阵前好不狼狈。
这一下整个西凉部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一来是怕马超窄了面子寻衅生事,二来是人均觉得吕布刚才既然可以瞄准绳结
去钩那一下,力道之精下手之准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倘若那横钩再往下落一落,不论是刮瞎马超一双眼睛、还是说直接一钩子抹了脖子把命收了都是有可能的。但吕布没那样做,显然是有意在西凉部面前卖弄,并十分有把握这次得手不是偶然,即使强如马超这般的人终归也是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一时间西凉部的人都弄不清吕布的来头,包括马腾在内也不住地问左右打听吕布的事迹,可无奈吕布平时行事实在太过低调,明明许多可以争功露脸的机会他要么就是直接不要、要么就是索性甩给了弟兄们,因此这两年并州一下子出了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朝堂之上热议一阵子很快又被人遗忘,而吕布却自始至终没有在外界透露出一丁点风声,唯独在整个并州上上下下都以他唯首是瞻。
这时曹性在旁边说道:“我看这马超的枪法也就普普通通,跟咱们主子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曹性刚一说完,队里这些个用枪的高手们几乎群起而攻之,各个笑话曹性没眼力见也对枪法狗屁不通。曹性羞得满脸通红,倔强道:“我一个摔跤的射箭的,当然是不懂枪法啦!你们厉害,倒是说说那马超厉害在哪儿呀!”
张辽他们都懒得理他,生怕多废话的功夫就错过了吕布和马超的精彩决斗,唯有任强老实,不辞辛苦地跟曹性解释道:“寻常人使枪多多少少都要借助一些马力,或是冲锋或是前进,才能把马上枪术的最大化攻击方式和力度打出来。而马超刚刚和主子交手的那几枪,除了起手的第一枪是借助马势冲过来的,接下来的数枪都是原地刺出,那威力可是一点都不比在冲刺途中使出的力道小。”
曹性不解道:“那也只是能说明他力气大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咱们主子不是制得
他服服帖帖的么!”成廉和魏越等人都耸了耸肩膀,成廉说道:“你看,又来了。”曹性不解道:“什么又来了?”成廉一指张辽,说道:“你之所以觉得咱们主子厉害,就好比刚才远一人独斗程银候选似的,当时大家伙儿不也说程银候选两人武功不济么,其实人家他俩反而倒是西凉八健将里最强的两个,只不过咱们远又比他俩厉害太多,所以才显得赢起来那么轻松罢了。”
马超叫了一声:“杨秋!”就见先前那个穿着蓑衣斗笠的丑脸杨秋往怀里一抄,反手就甩出一镖。马超听风辩位,竟然看也不看,斜刺刺出枪挑到那飞镖,粘在枪头上转了几转,这才落到自己手里,当下便用牙咬着飞镖,银枪横在马上,双手挽到脑后去系披散的头发,最后再用飞镖一别,算是把头发整理如初。吕布见了忍不住喝彩,马超冷冷地说道:“哪个习武的没练过空手接镖的功夫,如今只是换了把兵器而已,有什么值得叫好的。”吕布摇摇头道:“我是觉得你扎头发的样子很漂亮,故而喝彩。”马超脸色大红,催起马来就向吕布刺去。
二人转眼又斗在一团,马超将整个银枪抖成丝丝条条的白线,绕着马围着吕布密不透风地打。而吕布在枪围中丁点不见慌乱,单手持戈反复拨掉马超的枪头,同时又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就是没有像马超一样全神贯注投入到战斗中去。
就见马超陡然发了狠,估计也是被吕布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给刺激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脚下一蹬,合着从自己马上飞扑到吕布马上去,半空中枪剑齐出,誓要把吕布斩杀在当场在解恨。
这一下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我们这边的人都深知马超的出手剑厉害,只见他毫无征兆就冲上来拼命,手里同时持有双种武器
,不管吕布出手再快,即使打掉了一边攻击,马超另一只手的进攻也绝对不会落空,到时候吕布只有硬生生挨上马超一枪一剑才算罢休。
可吕布眼见马超合身扑来也不慌张,反而笑了出来,一边张开双臂一边说道:“马将军啊,今天我要教给你一条很重要的知识。”马超哪里听得,只是大喊大叫道:“给我拿命来!”
吕布这时张开双臂突然撒手,手里的短戈就掉了下去。这一来看得所有人都把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这是不要命了么?在马超拼死一击的情况下居然主动放弃兵器,还张开怀抱迎接人家,这难道是自知没办法躲过去索性要死的漂亮一点吗?
我和张辽分头就要去寻马匹赶去救他,马超这时眼见也要得逞了,兴奋得两眼几乎都要冒出光来。却见两人就要挨到的时候吕布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张开怀抱躺了下去。马超没料到吕布会突然失衡,好像背后被人射了一箭似的,正在纳闷和寻找是谁放暗箭时,却不曾想被一双大手无声无息地绕到了背后。
跟着吕布从马上倒栽葱似的翻身跃了下来,同时怀里还抱着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和两只手都攥着兵器一脸茫然的马超。
就听一声闷响传来,马超半截身子都被砸进了土里,得亏这射虎谷常年潮湿,地上软烂的泥土居多,要不然这下非得摔个脑浆迸裂不可。而吕布早在马超接触地面前就折身翻去了另一边,现如今正拍打着手上的浮土,对埋在土里的马超说道:“刚才要教你,你心急顾不得听,现在老实啦?”
马超两只腿弯曲在外面,上半身仍然插在泥土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吕布见他这个样子便走过去,伸手向马超脚踝抓去想把他提出来。哪知道吕布刚一近身,地上就炸起一条细细地泥土波痕,划着地面就
朝吕布两腿中间冲去。我惊道:“是剑气!”然而吕布却毫不挂心,只是微微向旁让了一下就躲过了这一剑,跟着马超身前的泥土炸开,马超以双手之力反弹而出,整个人依然以倒挂的姿势从地下飞了出来,跟着两手挽着银枪就往手无寸铁的吕布胸口扎去。
就见吕布不退反进,矮身贴着马超的枪头就钻了进去,枪杆枪身擦着吕布的后肩呼啸而过,跟着再看不请两人动作,只能隐约看到两人衣袂急转,再想看清动向时马超已经被摔出去一丈多远。吕布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正色说道:“记住了啊,在决斗中永远不要让并州人贴近你,除非你也会角力。”
马超刚刚一番忍辱负重的偷袭也没了效果,恨恨地趴在地上,又因为周身疼痛一时半会起不来身,连续撑了两下都没能撑起手臂来。我见了不可置信地问曹性道:“这是什么摔跤手法啊,怎么马超这么厉害居然两下子就给摔得爬不起来了?”曹性说道:“你看看,又来了。”我问道:“什么又来了?”弟兄们一听这话似曾相识,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我才明白原来我也犯了那个简单的错误,就像张辽轻松打败程银候选一样,吕布败下马超赢得轻而易举一样,本身都不是对方太弱,而是我们的人太强。
曹性说道:“主子用得都是最基本的角力技法,角力营的人几乎每个人都会。可是要说像主子一样在那种场合敢那样用这一招的人,别说咱们并州,我猜全天下也没人疯了敢这么做。”我们几个人听了都深以为然。
马超终于爬起身来,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就知道用角力技法阴我,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用刀剑枪棒比个高下,不要总是拿你们并州的绝学来欺诲外人。”吕布听了大笑不止,说道:“来,接下来教你第二点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