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一百车粮食,并且是此次运粮的全部家当,别说吕布护着我从轻处罚了,光这丢粮一条罪名就够我砍头的了。问了问大家,随军的全部有份儿,连同那个被掳走的倒霉胡车儿也有掉脑袋的份儿。
没辙,只能全军出动了,我让陈浩和郝萌领队向东进发,我和任强骑着仅有的两匹马去前面探路。这个提议遭到了大伙儿的一致拒绝,说前面刺探情报去可以,但是主帅不能亲自前去,哪有当家的跑去干这活儿的啊,万一不慎被抓或者被杀,这边儿还没开打呢士气就全崩了。
我知道大家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再这么拖下去慢吞吞的进军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偷粮车的黄巾贼抓住,万一对方心机深重,到了分岔路口把粮车五五分开,这里几辆那里几辆,等到了自己山寨脚下再一合拢,这辈子也休想找到这些军粮了。
于是我不再和他们墨迹,抄起刀跨上马就向东边驰去,在众人一片叫喊中任强也骑着仅剩的另一匹马也追来了。我见这亮蹭蹭的秃子来了心里踏实不少,任强不但武功扎实,马上马下都能打上一打,而且为人十分老练沉着,这能让我在混乱困境中清醒不少。
沿着古城关一直向东疾驰,路上的车轮印子是越来越清晰,脚步和马蹄印子也乱了起来。任强说道:“他们松懈了。”我点点头,催促道:“那我们再加把劲儿!”
远远的看见地平线上隐约出现了长长的黑线,我和任强精神大振,已经看到了车队的末尾,想来是已经追上了。我正要拍马追上前去,被任强一把拽住了。任强脑门锃光瓦亮,说道:“我陪你追到这里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要是再接着没头没脑往前冲,那我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过去了。”
我心
里纳闷,咱俩追都追来了,眼见着要立功争口气了你怎么又怂了呢?任强说道:“你现在调头回去,带着咱们的大部队快速赶来,我就这样悄没声儿的跟在粮车后头,沿路上给你撒些碎石头当记号,你带了弟兄们快点赶来就是了!”
我一听不乐意了,这好容易看到见头绪了,要是让我一个人回去搬救兵那是做不到的,而且万一我走以后那些贼人发现了任强,即便能死战留下一条命来,这个责任他也担不起。于是我命令他道:“事已至此你就不要争了,你回去叫人兴许比我还要快些。”
任强大概感受到我的决意就不再说什么,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另一点,有实力又不爱争辩,换谁谁不喜欢。任强正要走时又想起些什么,转过来对我说道:“你穿着军官的衣服太明显,和我换一下吧。”
我低头一看也是,虽然我不太懂这个,但是我的衣物军饷都是李忠替我一手包办的,自然也会弄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回来。当下我就和任强换了衣服,他比我略微瘦一点,穿起来腋下活动起来些许有些紧缩。
任强走后我下了马牵着走,远远的跟着粮车的尾端前进。不知道咋回事任强一走我之前敢打敢冲的劲头也没了一半,尤其此事事关重大,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正想着就听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我心想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回来了,忘了拿什么东西吗?
我这一回头才发现居然是一小队骑兵,穿戴模样和之前我们在树林子外打的那些残兵差不多,想来都是云中郡的人。只是他们的衣着鲜丽的多,而且眉宇间都是得胜的喜色,一点都不像逃窜出来吃了败仗的人,只是若不是逃兵的话,这里和云中郡交战区相距甚远,为什么他们又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些骑兵约有七八个人,他们慢慢夹着马腹把我圈成一团,围着我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看事已至此应该是凶多吉少,与其被他们在马上先发制人不如我在马下先出手为强。
我把九环刀的包袱解开,大铁环哗啦啦一响,几个骑士稍微留意到我,随后哈哈仰面大笑。我以为他们轻视我,正要冲过先砍翻马腿再伤人时,他们其中一个骑兵对我说道:“喂,你这小子哪里来的好大胆子,连官家的战马都敢偷!”说着和其他几个骑兵又相视大笑。
我拎着刀有点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任强刚与我换了衣服,我本身就不太留意这种外在的琐碎事情,一心记挂着粮车安全,再说从小穿庄稼把式也穿习惯了,哪里会考虑这么多。原来刚刚任强把我的军服穿走了,给我换了一套他们凿石村当前比较流行的粗布麻衣。
这身衣服在任强身上和他光溜溜的脑门搭配起来并无不妥,因为大家都看得习惯了,再加上任强这人处事低调,大家也都不在乎他的出身是否有高有低。结果我这人年纪轻轻,因为和吕布张辽沾亲带故,因此在军里混了个顺爷当一当,自然是要靠这军服撑面子的。如今我身穿凿石村麻布衫,竟然被这些云中郡的骑兵认作了偷马贼!
那与我说汉话的骑兵又问我道:“看你这模样干干巴巴的,这刀也是偷来的吧?拿过来给我瞧瞧。”
听他这话我十分犹豫,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诳我,万一是知道我底细的把我刀骗走再随手把我杀了怎么办?我正愣着神儿,那骑兵居然空着手从马上翻身跳了下来,两步走过来拿我手里大刀。
我看他这一抓之下丝毫不会什么武功,一点内力也没有,想来确实是靠着骑术和膂力混饭吃的职
业军人。我这一松手,刀就给他拿了去。拿到手这人明显没料到这刀这么重,给坠得他单臂一沉,险些没拿住这九环雁翅刀。
其他几个骑兵又哄然大笑,这拿刀的骑兵怒气上涌,气得抬起腿踢了我一脚。这一脚本来对我来说连个屁都不如,但是既然他们怀疑我是个偷马偷刀的小贼,我最好还是做戏做全套一点的好。于是顺着他这一脚的来势我一个猛子扑了出去,摔出去好几尺远。那踢我的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脚有这么大威力,于是解了气,脾气也消了三分。
那拿刀的骑兵左右看看我的环首刀,摇头对他的同伴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嫌弃我的刀做工不好。然后他往马上一跨,指着我的马问道:“你会骑马吗?”我点点头,他又问道:“会骑马为什么刚才不骑?”我指了指前面的粮车部队,低声道:“前面有军队,我怕被发现了。”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我又复述一遍,他才哈哈大笑道:“那是我们的人!你骑上马跟上来吧,爷今天高兴,赏你一把谷子让你带回家给你老妈妈吃!”
他们几个一催马,就接二连三往粮车方向冲过去了。我起初还有点惧意,想着要不要先行撤退,等大家来了再商量计策。因为如果敌人都在地面上的话,凭他们的功夫我自然是不怕,可坏就坏在这些人都骑着马,且装备精良,那我一个人甚至连这七八个骑兵都打不过,更别说车队里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兵士。
后来我索性心一横,骑上马追着他们往粮车方向跑去了:管他妈的,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
我跟着这几个骑兵后面很快就到了车队尾端,见赶车的居然还是我们从晋阳带来的那些农夫,只不过每隔五六车中间就跟着一个头上系着黄布条
的黄巾贼。我心说还真是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们,看来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他们存侥幸心态了,这些人实在是坏的彻底,左右反正就是不好好过日子,能祸害一个就祸害一个。我真想立刻冲到吕布的跟前把这些事都告诉给他,跟他说这些人放回去只能一次次荼毒当地百姓,没好下场的。
由于我换了衣服又骑在马上,所以那些赶车的农夫居然都没有认出我来。这百余辆牛车马车排在一起走得还是比较慢的,沿途我大致数了数,除了这七八个骑兵以外,随军的黄巾贼左右不超过五十个,且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护身衣甲,如果我现在跳下马去这些人简直不堪一击。
当时我就在想,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这一百架粮车都拐走的,正当我快要按捺不住准备从后面追上去砍掉几个骑兵亲自动手时,我们来到了粮车的中间位置,刚刚领头的那个骑兵对着前面喊道:“三爷,咱们转了一圈回来了,确定没有晋阳兵追上来。”
我顺着声音往前一看,只见十几个黑衣黑马的骑兵正在前面圈住马等我们到来,看衣服全然不像黄巾贼,也和云中郡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是胡人打扮却看不出是哪个部落的。
为首一人用黑布蒙着面,我俩只对视了一眼就立刻把我吓得魂飞天外!那黑衣人身在马上,那黑马头至尾一张二,可头前后里各伸出三尺的铁枪头尾出来,正是那一块朱山铁打个一丈零八寸的铁枪给料给多了,师傅手一抖给他活生生打了个一丈另八尺的鲜卑慕容飞!也就是刘备身边那个话不多却点子不少的智囊张飞!
张飞看着我却对那领头的胡人笑着说道:“瞎讲,谁说没人追来,这里不是有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