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王妃坐下后,世子妃上前故意虎着脸对萧宝欢道,“才醒过来,就不好好养着,回头叫你大哥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萧宝欢却是笑眯眯回道,“嫂子最好了,可你当舍不得大哥罚我的!”
“你大哥舍不得罚你,我这个做舅母的却要说你两句!”那位年纪稍长的夫人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样莽撞行事!”
萧扬欢微微仰头,朝说话的女子看去,上下打量一眼,发髻梳的一丝不苟,头上的珠翠不少,瞧着比勇王妃都富贵。身上的衣裳也是京城流行的款式和裁制,要么是身家丰厚,要么就是王府待她好。看到这里,心中一哂,她面上却不显,只是笑盈盈问道,“这位是?”
那位夫人面上一喜,想要开口,却被萧清欢抢答道,“这位是母妃的娘家的嫂嫂,我的婆母许夫人郭氏。”
萧扬欢笑道,“清欢郡主好父亲,嫡亲的舅舅舅母做翁姑,想来许夫人待清欢郡主必定十分亲厚,此番回京探亲,一路相伴,可见一二。”
勇王妃捏了绢帕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嫂嫂,无声的笑了。论起口才,这位汝安公主可是其中佼佼者。何况她身份还高,与她说话,少不得得惦量身份。
萧清欢又接着道,“这位是婆母的娘家侄女,小郭氏。”
那位腹部微微隆起的小郭氏,袅袅婷婷的走到萧扬欢面前,姿态柔弱的给萧扬欢见礼,“妾见过公主殿下。”
萧扬欢端起茶盏,仔细端量她,杏眼桃腮,媚眼如丝,即便怀着孩子,身量纤纤,倒是位资质不错的美人儿。“你婆家的人也是心大,怎么怀着孕也该让你出远门!”
郑嬷嬷呈上一碟子玉露团,她恭敬道,“公主多心了,这位夫人身子骨不错。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金尊玉贵,身子贵重,须得太医问诊,仆从环伺。”
“公主身份贵重,往日里见的都是内廷的娘娘们怀孕,再不就是各家宗亲勋贵人家。”勇王妃笑着解释道,“哪里见过平民百姓甚至贱妾通房们。”
小郭氏听了勇王妃的话,十分羞辱,眼中湿润,好不可怜。
将一旁的大郭氏看的心疼不已,“不论什么出身的人,有孕总是要多关照一些。公主,如娘还蹲着呢!”
郑嬷嬷不悦,“许夫人,多少人能在公主跟前行礼问安都不能,小郭氏能行礼,是她的福气!”
许夫人陪着笑脸道,“如娘体弱,又有子嗣,如何能受这苦楚!”
说罢,她就不断使眼色给萧清欢,见萧清欢不理自己,她道,“这会儿天色不早了,也不知道阿玥睡下没有?”
萧清欢脸色一白,咬着唇就要开口。
“阿玥是清欢郡主的女儿么?本宫还未见过,阿芙你见过么?”萧扬欢侧首问道。
萧扶欢摇摇头。
勇王妃心头一动,“去瞧瞧睡了没有,去将阿玥请过来。”
小郭氏见几人说话,完全不理会自己,而她自从怀孕在之后,就再没有行礼问安了,坚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
一旁的大郭氏心焦,不断给勇王妃母女使眼色。她倒是想将小郭氏扶起来,但是萧扬欢可不是萧清欢。即便才进京,这位公主的名声和势力她也知道不少。
萧扬欢却是冷了脸色道,“这小郭氏规矩不行,郑嬷嬷你将她领到外头去跪着,让太医在一旁守着。本宫虽然要罚她失仪,却不能伤了她,叫人非议本宫。”
“公主赎罪!”大郭氏一听,魂都要飞了,就差跪下来求人了。“萧清欢,如娘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叫你一声母亲,你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回去,我就叫大郎休了你!”
一旁的小郭氏见状,顺势跪倒在地,匍匐在萧清欢的脚边,“请姐姐宽宥如娘,如娘一定感激不尽。如娘罪孽深重,但是孩子是无故的,请救一救孩儿。”
萧清欢都能察觉到萧扬欢一行人打量自己的目光,难堪的将脸别过去,不理会大小郭氏唱戏一样的把戏。
“放肆,正二品的郡主娘娘也是你一个无诰封,无出身的妇人可以肆意羞辱的!”郑嬷嬷训斥,“你们许家好大的胆子,许仪宾纳妾,竟然敢不向皇上皇后递折子,公然羞辱天家!”
萧扬欢瞧着哭做一团又惊骇不定的二人,侧首对萧宝欢和萧扶欢笑道,“咱们萧家的女儿和寻常人家的贵女不同。自太祖在世时起,无论是驸马还是仪宾,想要纳妾都须得上折子表明缘由,皇上皇后准许才可。”
“这妾室人选也不能随意,得由宫里发话拿主意。”金嬷嬷借口道,“高宗时候,福王家的仪宾纳妾只问了福王,没有递折子。高宗以此为由,断了仪宾一家无视天家威仪,判了流放三百里。这天家女儿的侍妾,不是那么好当,须的出身清白,行至检点的女子。选中后,送入内廷教养三个月,入了贱籍后,方能进府伺候仪宾。”
萧宝欢傻傻愣愣的问道,“小郭氏做了我表哥的妾室,是不行的?”
“宝珠郡主,驸马尚得仰仗公主过日子,旷论四品的仪宾呢?”郑嬷嬷笑看这跪在地上的大小郭氏道,“许夫人,您出身卑贱,对于礼教规矩不知。奴婢在孝贤皇后身边伺候多年,仗着年岁,提点您一二。”
大郭氏抬头。
“自南楚开朝起,只有萧家女儿离弃丈夫,没有尚主的人家敢休弃公主郡主的例子。因着您是王妃的嫂嫂,一应尚主的规矩是免了不少的。皇上虽然宽容仁爱,但是对于自家人,总是要多护着些,疏不间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道这里,郑嬷嬷收了笑脸,“您今日在王妃、公主、郡主、县主面前失仪,主子们都不多做计较,但是这位郭姑娘腹中的孩子,不能留。留了它,许家上下,郭家上下,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