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宁顿时心下有些不悦,这南宫珝歌有完没完,在自己的宴会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找言若凌的麻烦,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凤青宁咳了声,“殿下,今日朕宴请诸位,不如先入席,有话可以稍后再聊。” 谁知南宫珝歌却像是刻意找不痛快般摇了摇头,“帝君,这件事很重要,于您而言更重要。” 再重要,有此刻她的脸面重要吗? 凤青宁的心里,已经开始骂南宫珝歌不懂事了。 风予君已经走到南宫珝歌的面前,“殿下……这里毕竟是‘南映’的宫宴,您还是顾忌一下母皇的颜面。” “正是为了皇家的颜面,我才需要现在请教。”南宫珝歌丝毫不给凤予君面子,“我知道帝君已拟好了诏,在宴会之后宣布你即将成为太女,所以你很急着开宴吧?” 如果说之前只是暗中的较量,言语的锋机,这一下南宫珝歌算是彻底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把所有的争端放到了台面上。 凤予君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口气不由也硬了起来,“殿下,我敬你是客才请你入席,至于宴会之后是否下诏,下的是什么诏,是我‘南映’皇家之事,纵然您身份尊贵,只怕在这件事上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太女之位即将到手,很快她就是“南映”的帝君了,风予君此刻已不需要再给南宫珝歌半分颜面,说话也不由强硬了起来。 凤青宁终究还是不愿与“烈焰”有正面冲突,“予君,不可对殿下无礼。” 凤予君没有再说话,但是愤愤瞪着南宫珝歌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南宫珝歌转身冲着凤青宁行了个礼,“帝君不必着急,也许在我说完之后,您会改变主意。” 凤青宁的眼神眯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有些颤抖跳动,显然是心头压抑着怒意。方才南宫珝歌已经点明了自己即将宣布的诏内容,却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会改变主意,这根本就是在与她过不去。 南宫珝歌丢下话,再也不管这些人的心思,而是直接地看向了言若凌,“殿下,听闻您向帝君进献了几枚药丸,乃是出自药谷的灵药,是否有此事?” “当然。”提到药,言若凌的脸上顿时有了几分自傲,却又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该不是想说,我的药丸有问题吧?” 南宫珝歌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显然有几分意味深长。 言若凌顿时表情变了色,脸上满是寒霜,“南宫珝歌,你什么意思?” 此刻的她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已经顾不得做任何表面功夫,直接与南宫珝歌对峙起来。 不仅她勃然色变,就连凤予君,凤青宁,同时的脸色都不太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南宫珝歌和言若凌身上。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药有问题,那服下药物的凤青宁…… 不少人心中想着,偷眼瞄向凤青宁,而始终平静着的凤后,眼角微微跳动,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的动作很轻,在剑拔弩张的当下,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了。 言若凌显然已经是怒气到了极点,不怒反笑,“南宫珝歌,你可知道含血喷人的下场?这里是‘南映’,可不是你的‘烈焰’。” “我知道。”南宫珝歌神色平静,“也请殿下牢记,这里是‘南映’,不是‘东来’。” 正面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着言若凌的药有问题,这让言若凌心头的怒火更盛。 她不由冷笑出声,“你暗示我给帝君的药有问题,那我就亲自向你证明一下。” 言若凌转身看向凤青宁,“帝君,能否请出御医?” 凤青宁微一沉吟,点了点头。 很快几名御医就被带了上来,言若凌冷然地看着南宫珝歌,“我在将药物献给帝君之前,已经让所有御医都验过药了,你可以听听她们的说法。” 几名御医战战兢兢,看着凤青宁的时候也是哆哆嗦嗦,“微臣可以以性命担保,这药绝对是灵药。” 言若凌看向南宫珝歌,“这么多名御医亲手验证过的,我如何能作假?” “你敢保证,他们验的就没有错?”南宫珝歌面对言若凌的疾言厉色,倒是半点不在乎,那语调听起来,很有些像是在耍无赖。 言若凌咬牙,“你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言若凌转身看向凤青宁,“帝君,我这次前来,带了一位人来,他本不欲与人相见,但今日事关重大,若我无法自证清白,岂不是要背上谋害帝君之名,所以恳请帝君下旨,传召于他。” 凤青宁面露好奇之色,“这是
何人?” 言若凌一字一句,慢慢说着,“‘药谷’谷主!” 一言出,满座皆惊。 世人都知药谷谷主从不参与世间纷争,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显赫门派,此人说不救便不救,更别提出谷参与俗世,甚至为言若凌撑腰。 凤青宁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宣,快宣。” 一道人影从殿外慢慢行了进来,白衣青衫,长发以竹簪绾就,通身萦绕着出尘飘渺之感,如果说南宫珝歌的出现是惊艳了全场,那他的出现便是安静了全场。 他脚下无声,清雅而入,唇角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似春风化雨,令人心向往之。 南宫珝歌凝眉,随后露出了一丝晒笑。 原来是他…… 那日在山林中,这人突兀出现,说着满含锋机的话语,却是因为他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莫言口中所谓的考验,居然劳动了药谷谷主本人现身,看来她南宫珝歌的面子也是不小啊。 他往殿中一站,手微微抱拳,颔首向凤青宁,“药谷之人,见过陛下。” 这个礼仪对于普通人而言,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但由他做来,却给人一种世外高人之感。 没有说姓名,也没有谦称,竟无一人觉得有何不对之处。仅凭这一点,南宫珝歌就不得不佩服他。 反倒是言若凌,对他是十足十的尊重,“先生,此次劳烦了。” “无妨。”他浅笑着看向南宫珝歌,“我对‘烈焰’太女殿下亦是仰慕已久,能够与殿下一谈,是我的荣幸。” 两人的眸光对视,南宫珝歌却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几分玩味,他在等她今日的表现,如何翻盘。 或许说,他在看她是否够资格成为他选中的人。 南宫珝歌亦是同样微笑回看他,眼中的火焰也在告诉他,她不会成为他选中的人,而是要让他知道,他无人可选,并且,是她在选他。 “殿下,需要我自证身份吗?”他莞尔,“毕竟药谷中人不问世事,也无人可以为我证明。” 他倒是聪明,先自曝其短,让南宫珝歌无短可揭。 南宫珝歌微一沉吟,视线从在座众人脸上一一划过,心头盘算着。 谁料她还没说话,男子已经先说了话,“昔年,凤后曾派人来药谷,寻我问诊一人,此事凤后可还记得?” 凤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些,点了点头,“是,我寻你问诊,是希望……” 说话未毕,男子已走到了凤渊行的面前,伸出手搭在了凤渊行的脉上,明明无人看他动作,却又仿佛看到了他怡然而行,明明没有看到他伸手,却仿佛他伸手搭脉的动作又那么清晰。 南宫珝歌暗中赞叹,此人武功之高,轻功之诡异,天下罕有。 “凤后要我解的,是你身上的‘闭红草’吧?” 一语出,连南宫珝歌的脸都变了颜色。 “闭红草”之毒,太医也验出来过,但是太医专攻毒术数十年,还需要滴血试针才勉强验出,他不过搭了下脉,甚至没有超过两个呼吸,就轻飘飘地看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感慨了一句,“十三皇子天赋异禀,血脉强悍,才能撑至成年,倒是运气不错。更难得的是心智坚定,受得了‘炎蛇毒’的冲脉之苦。不过这饮鸩止渴的方法,不出两个月,便要药石无医了。” 凤后脸上顿时流露出心疼之态,“谷主,可能医?” “能。”男子将视线投向了南宫珝歌,“但我不医。” 这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 南宫珝歌依稀想起来那日他说过的话,“今日的缘分若是不用,下次便是千金也求不到了哟。” 求…… 他要的是她求他。 与莫言的直接对抗,强迫她服软不同,这人拿捏的是她的弱点,逼的是她的软肋。 今日,她不斗都不行,她斗不赢也不行。 这便是他的强势。 可惜,她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求”字,她还不知道怎么写! 南宫珝歌含笑,“先生的身份已自证,我只问一句,那药,可是灵药?” 男子颔首,“我亲手研制的药,自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