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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执念与抉择

我名忘川渡人,黑袍人说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有一种古旧岁月沉淀的沉重感,你若想获得那把人界的钥匙,仅需遵照规则,不借助任何灵力或是外界辅助,走过忘川河即可。

秋月凝的目光随忘川渡人的指引投向了远方,那是一片幽暗的水域,波涛之下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形态,它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那就是忘川河了吗? 她低声询问,她忽然又注意到水中伸出的一些黑色手臂,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些黑色的手臂... 是怨灵吗?

面对秋月凝的提问,忘川渡人微微颔首,面具下的双眼仿佛洞悉世间万象: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它们的确是魂魄,但是不同于寻常意义上的怨灵。这里是忘川河,一个汇聚着罪孽与悔恨的地方。这些黑色手臂,代表着那些生前作恶多端,死后无法解脱的灵魂,它们被忘川河永久囚禁于此。而对于所有想要带着前世的记忆进入轮回的灵魂来说,忘川河既是终点也是起点。

秋月凝听得入神,她试图从忘川渡人那半掩于面具后的面容中解读更多的信息。即使大半面部被精心设计的面具遮住,但从那未曾掩饰的眉眼之间,仍能感受到一种非比寻常的气息,那是历练过千百年的智慧与从容。她心中不禁生出几丝好奇,但随即提醒自己,当前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忘川渡人见状,淡淡一笑,继续讲述着忘川河的规则:每个人来到这里,都必须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与遗憾。忘川河水之所以难以穿越,是因为它能够感知到灵魂深处的执念。执念越强,河水的阻力越大。要想顺利过河,就必须学会下一些东西,释放那些束缚你的枷锁。你能否获得钥匙,就看你了。

对了,那些从水中伸出的手。忘川渡人解释道,它们代表着你过往的牵绊,那些未了之事,未解之谜,以及未愈之伤。当你试图穿越忘川河时,它们会试图抓住你不放,拖拽你回到过去的深渊。每一次它们的触碰,就像是对记忆的一次撕裂,使你对过去的印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请记住,这并不是真正的遗忘,只是暂时的迷失。一旦你成功抵达彼岸,那些记忆会慢慢地重新浮现,只不过是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和心境来看待它们。

秋月凝坚定地点了点头,向着忘川河走去。这个异界时空里,没有日升月落,也没有四季变换,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永恒的静谧之中。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外界的光阴流转与这里无关。但她心中却时刻念着师姐,想到时今棠的脸,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入忘川河,一股强烈的灼烧感开始侵袭她的全身。起初,她还能勉强忍受,但很快,情况发生了改变。从河底涌现出来的无数双手,如同贪婪的爪子,试图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这些手紧紧缠绕住她的腿脚,拉扯着她的衣裙,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仿佛是在与整个世界的力量抗争。汗水开始浸湿她的额头,滴落在忘川河中。疼痛和疲倦几乎要将她击垮,但她没有退缩,她知道这是通往另一侧的唯一途径,也是她获取“钥匙”的必经之路。

正当她拼尽全力与忘川河抗争之际,一个熟悉而又充满恶意的声音在秋月凝的心湖掀起波澜:“怎么还不放弃啊?他们都为你而死了,现在只剩你自己了,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呢?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了,不好吗?” 绮禾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秋月凝的心头划过,试图割裂她内心的防线。她抬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迷雾,仿佛真的看到了绮禾的身影。那身影抱臂而立,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仿佛在嘲笑秋月凝的无能和弱小,试图以此击溃她。

但秋月凝并未因此动摇。因为那疼痛,让她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绮禾不过是忘川河制造的一个幻象而已。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那嘲讽的幻象上移开,选择了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坚定无比,仿佛是在向这片诡异的空间宣示自己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阿月,真的很疼?很累吧?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自己呢?师姐等你好久了,来,让师姐看你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好,让我看看你,确定你平安无恙好吗?”

秋月凝的脚步戛然而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望着眼前的“师姐”,那张熟悉的面孔,那抹温柔的眼神,一切都如此真切,让她恍惚间几乎忘了这里是何处。唇齿间溢出了一声轻唤:“大师姐……” 这一声呼唤,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渴望,更有依赖。可很快秋月凝就意识到了面前的并非真正的师姐,而仅仅是忘川河制造的幻象,企图扰乱她的心智,让她沉沦于过往的记忆与情感中。

她凝视着“师姐”的面容,那张脸庞确实与记忆中的人儿非常相似,甚至连细微的眉眼表情都有几分神韵几分相仿,但秋月凝深知,真正的时今棠绝非这般多言。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的模样很像我的师姐,但你不是她。我的师姐,从来不会用言语来表达关切,比起言语表达,她更喜欢行动因为行动总是胜过千言万语。在我受伤时,她默默地递给我疗伤的丹药;在我迷茫时,她静静地陪伴在我身边,给予我引导。你长的确是很像她,可有些东西你永远模仿不来,也代替不了她。”

秋月凝走近几步,还是眷恋的伸手轻轻碰触了下“假时今棠”的脸颊,感触之下,她明白这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幻象。尽管如此,面对这张熟悉至极的容颜,她仍旧无法做到完全的漠视。“呵,面对师姐这张脸,我确实还是无法视若无睹,只是你终究不是我的师姐。” 她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惋惜,但更多的却是清醒。假时今棠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自认为是亲昵的微笑,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阿月,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你的师姐啊。”然而,这并未打动秋月凝分毫。相反,她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她的记忆中悄然流逝。她强忍不适,一字一顿地说:“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 “假时今棠”焦急地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不要走,好吗?阿月。” 说着,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秋月凝,拉住她的手试图留住这她。然而,秋月凝的动作比她更快,她猛地甩开了那只试图挽留的手,随即,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剑尖直指“假时今棠”。

“你不要以为你顶着师姐的脸,让我有些眷恋,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我的师姐,可不会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秋月凝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还有,不要再叫我阿月,这称呼,只有我的师姐才可以唤,而你,作为一个拙劣的仿制品,我之所以暂时容忍你一次两次唤我,完全是出于这张相似于师姐面孔的最后一点尊重,所以不要因此而得寸进尺。” 说完,她干净利落的收了剑,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了。

从此刻起,无论四周传来怎样的呼唤与诱惑,秋月凝都不再侧目。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继续前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记忆似乎在逐渐消散。关于师姐、师尊、师兄们的点滴,如同细沙从指缝中滑落,越抓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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