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虹儿,此时哪还有一点恭顺之状?
春眠的眸线由室内转回,放到了虹儿脸上。她瞬了瞬眸,问:“你很希望我此时气急攻心而死罢?”
虹儿盯着她一脸平和之色,“你——”
“我没事,我很好,抱歉,未能如你所愿。”春眠嫣然一笑,“本夫人打一开始,便知道你爱慕我家相公,却没有想到,你对我家相公的用心会如此执着。”
“你”虹儿一再审视眼前女子神容,面色微紧。
“你想让我死?你既然想让我死,那一回为何会救我?”春眠颦眉思忖,忽又作恍悟状,“我明白了,那个时候,你还想借着我让你得以如愿。你救了我,让我感激,也让我家相公看到你,然后,再由我公婆出面,纳你为我相公的妾室。而现在,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好感恩,没有接纳你的准备,而我家相公也明言拒绝了纳妾的提议,于是,你迫不及待地要让我消失了,对么?”
虹儿扫一眼夏阁房内,“你从哪里看出破绽?”
“这个,稍后再说。”谜底太早揭开,便无趣了不是?你先来告诉我,你适才说话,用得那口吻,很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我敢说,如果里面那个人真是我相公,而又有你在旁边如此推波助澜,我当真会心疾猝发。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江湖把式?
“我为何要回答你?你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么?”既然已然识破,便无须伪装卑顺。
你当真如此喜欢我家相公?喜欢到不惜为了他杀人?
虹儿眉目间遍是讥讽,“我是喜欢大爷,喜欢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让我死,也是你为他做的事?”
“不错。你以一残破身子拖累着大爷,连夫妻间的床第之欢都不能让他尽兴,你从哪里配做一个女人?”
床第之欢?春眠妙目一闪,“想不到你的触角已经如此之深,连本夫人的闺闱里都安排了你的人。”
虹儿微顿,随即冷笑,“那又如何?”
“你为得到我家相公,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呢。你以为我死了,我家相公就会看到你?”
“我会努力让他看到我!就算他看不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不该是你,你不配。”
“那么,在你看来,什么人才配得上他呢?”
“至少不该是你。大爷的身边,怎能是一个不配做女人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发出这声怒吼的,是襄菊。
“我有说错么?虹儿转脸对上她,手指指向春眠,“她能为大爷做什么?一个不能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女人,还叫女人么?你去问问你家小姐,有着那样的缺陷,为什么不去死?我若是她,一头就栽进旁边湖水之内啊!”
惨叫声,是因襄菊出手薅住了她的头发,并向一边的墙上撞去。
“襄菊,悠着点力气,别处人命啊。”襄菊这丫头犹天赋一项异禀——力大无比,若是一点也不惜力的话,四五个男人也挡不住她。不然,小日儿也不必在自己才一醒来就把她找回来伺候。只是,这件事,不是每个人都晓得,要不然虹儿美婢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罢?
“敢咒我家小姐?看我怎么弄死你!”襄菊两个耳光下去,被打者的两腮即发面般的肿胀起来,彻底没了美艳模样。
虹儿挣扎不出,只得哀声呼叫:“救命,杀人了,杀人了救命”
“这是在做什么?住手,住手!”
春眠讶异回眸,忽尔明白,这位虹儿美婢安排得还是连环局,一环套一环,好高呢。
“奴婢陪三小姐游园为了避人耳目,三小姐以男装示人三小姐偶遇一位闺交颇好的好友,吟诗作对之间,派奴婢去叫一桌酒菜来,奴婢刚一出门,硬头便碰上了大夫人和襄菊大夫人问起老爷和老夫人要将奴婢给大爷做妾之事奴婢一时嘴拙,解释得不清楚,让大夫人误会奴婢有意勾引大爷然后,襄菊姐就出手打奴婢”
啪!虹儿边抽噎边哭诉方告止,坐于主位者即恚然拍案,“怎会有这等事?”
元慕阳蹙眉道,“爹,您只听了一面之词,何必如此急于定论?”
“今日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为父不是醒春山庄的当家,但还是元家的当家,是你的父亲!元庆朗颜容威怒,俨然不容反斥,“老大媳妇儿,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且虹儿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莫说她没有做任何对你不起之事,纵算有,救命之恩也大于天。你没有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命人殴打于她,这与市井泼妇有何不同?”
侍立于春眠身后的襄菊不平道:“元家老爷,姑爷说得对,您只听了一面之词,便急着给我家小姐定罪,纵算是官府,也没有这样问案的”
“放肆!”元庆朗再度拍案,“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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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菊一愣。
元庆朗眦目冷视她:“说得就是你这个行凶的奴婢!谁准你站着和主子说话?如此没大不小,还不跪下!”
襄菊未置一声,出列跪倒在地。
“你这个泼奴你”元庆朗瞪着跪于襄菊之侧的长媳,“你这是何意?”
春眠莞尔道:“公公,襄菊对儿媳来说,从来就不是奴婢,而是姐妹,是亲人。既然我的姐妹罚跪,儿媳当然作陪。”
“你这是在说,为父无权处置她么?”
“儿媳不敢这么说。只是,儿媳想告诉公公,当年我的祖父曾撕了襄菊的卖身契,并收她做了义孙女,若不是襄菊太过于守礼,此时,她也应该是春家的一位小姐。”
元慕阳撩开衣袍,也双膝跪落,并把妻子揽上膝间环住,“地气潮凉,眠儿身子不好,孩儿替她跪。”
“这这成何体统?”元庆朗气得面色赤红,“给我统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