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肩膀时,她刻意在傅平的肩上加重了几分,和他对视了一眼,温馨的传递着她发自内心的抚慰和感同身受。
她真的很理解傅平此刻的感受,因为她也想起了在现代的父母,在这个阖家团圆的除夕夜,她突然有一种非常孤独的感觉,环顾四周,好像天地间就只有自己一人停留在这个异世,那种空旷、寂寥复杂的情绪,让她的心情也很低落。
她也强烈的思念着父母,思念着现代那个温馨的家,但她已经身不由己,不能肆意的宣泄自己的情绪,只好强打精神,伺候这一大家子人。
小豆子和傅平不同,小豆子是从来没有享受过家人在一起的亲情,因此,格外珍惜现在家人陪伴的时光。
傅平是骤然失去双亲心理失衡,再加上家里现在外人占了大多数,破坏了他心目中那个温馨、安静的家的氛围,就算他想和傅松他们过一个安静祥和的新年,眼下情况也不允许。
他毕竟还只是个不到九岁的孩子,在骤然失去母亲的情况下,也需要大人的抚慰和疼爱,这一点,薛一梅在吃午饭时就察觉到了,相信傅松也和她有同样的感觉。
她承认,这是她的疏忽,她没有考虑过傅平的感受,恐怕傅松也是如此,他们,都考虑了两个小不点儿的感受,却唯独将傅平给忽略了。
虽然他很懂事,在人前对突然多出的家庭成员表现的很大度和认可,但内心恐怕还是很惶恐和排斥的,对她和傅松也许还会有那么一丝抱怨。
这是之前薛一梅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
只是,家里成员的结构突然发生的很大的变化,就算薛一梅也没预料到,想要对他弥补也无从做起,因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这也是薛一梅最无奈,当初她最抗拒的地方。
她只能用目光表示理解,给他安慰,希望他能理解她的苦衷和迫不得已。
傅平和薛一梅相处的时间很长,彼此都很熟悉,自然看懂了她目光里蕴含的寓意。
那种亲人之间心灵相通、相濡以沫的感觉,让他的内心感到一阵激动、温暖和安慰,险些控制不住掉下泪来。
这一刻,他不再觉得孤单,不再觉得哥哥嫂子不再需要自己,不在疼爱自己,不需要和自己亲近,让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相反,他觉得现在很幸福,毕竟嫂子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小情绪。
这说明,嫂子时刻在关注着自己,还当自己是家人,而不是自己以为的不被重视。
他为自己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还给操碎了心的嫂子添麻烦而自责,因此,脸上一瞬间有些扭捏和尴尬,含糊道:“嗯嗯,好好,嫂子你去和面吧。”
小豆子没有看出傅平和薛一梅之间的哑谜,反而兴高采烈的想要下炕帮忙:“对对对,嫂子,你快去和面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时,正在听丫丫讲故事的小明等人,也将目光落在了薛一梅身上,似是在询问需不要他们帮忙。
丫丫见大家分散了注意力,不再听自己讲故事,有些不高兴,只好停止了演讲,嘟着嘴爬起来朝着薛一梅就冲了过去,嘴里不满的喊道:“娘!娘!丫丫不讲了,丫丫也去做饭!”
谁耐烦给他们讲故事,他们还不好好听,哼,以后再也不给他们讲了!
而傅欢早就听腻了,一见薛一梅要走,却早丫丫一步冲到了薛一梅怀里,撒娇的抱着薛一梅的胳膊喊道:“嫂子!咱啥会儿吃饺子?”
薛一梅只好将往外走的脚步收了回来,急走几步在炕边一边一个接住了两个小不点儿,将她们亲昵的搂在了怀里,安抚拍了拍两个小脑袋,道:“好啦好啦,你们俩就不要出去了,还是在炕上呆着吧,丫丫讲故事讲的不挺好的吗?你看,大家都等着听你讲故事呢,是不是?”
最后一句是冲着小明等人说的,还暗示的冲着他们眨了眨眼睛,希望他们配合一下。
小明他们本来正在羡慕的看着傅欢和丫丫在撒娇,见到薛一梅递过来的眼神,立即心领神会的纷纷表示,大家还没听够,希望丫丫再接着讲。
这个还真是没说假话。
自从听薛一梅讲过海尔兄弟的故事,他们就被故事强烈的吸引了,就算多听几次也听不够。
现在小花的病情基本已经得到了控制,薛一梅每天还是给她煎药,分两次给她喝下去,完全康复已经不是问题,这让孩子们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感恩。
如果没有傅家,别说小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就是他们,说不定也已经冻饿而死。
现在他们有了温暖的屋子住,有了新棉衣、新鞋子,还有每天的好饭食,这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的好日子。
知道他们现在也帮不了傅家什么,就是做饭他们也帮不了多大的忙,因此,他们并没有像小豆子、傅平那样张罗着烧火,去帮忙,因为他们怕做不好,反而给薛一梅添乱。
丫丫和薛一梅亲热了,大家也还捧场,虚荣心很快得到了满足,因此,也不纠缠薛一梅了,兴致勃勃的又去给小明等人讲故事去了。
傅欢比较鬼精灵,见丫丫走了,赶紧趁着丫丫不注意亲了薛一梅一口,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又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这才偷笑着离开了薛一梅的怀抱,给丫丫捧场去了。
薛一梅好笑的摇摇头,见大家睡了一觉精神还算不错,小花看着也还精神,就出屋和面去了。
今天是除夕夜,她打算做白面饺子,不再掺杂荞麦面。
一年了,大家就盼着过年吃顿好东西,以前没条件就罢了,现在手里有了些钱,吃顿白面饺子还是吃得起的。
每个锅里都有热水,薛一梅拿了一个家里最大的铜盆,舀了十几勺白面,大概估计足有七八斤,很快就将面活好了。
用湿屉布盖好,将面盆暂时放在了锅台上饧着,然后从衣柜里找出来一条旧床单,铺在了西屋的炕单上,免得待会儿做饺子将新炕单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