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见了老先生“啧啧”的嫌弃声。
可是程雪暮觉得老太太唱得很好听,在这种时候,在这个所有人都为生而努力,想要努力摆脱死神束缚的重症监护室里,这样的歌声充满了神奇的力量,让程雪暮的眼睛鼓鼓胀胀的。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歌声快要结束时,程雪暮饱满的情绪凝成了一汪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溜了出去。
“哪里不舒服吗?”医生过来问道。
程雪暮微微摇了摇头。
隔壁床的老太太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轻轻走到程雪暮床边,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程雪暮说了一句“加油”。
好,我加油。谢谢您。
程雪暮的眼泪还在往外冒。
“医生,她这是……”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向医生。
“被人用水果刀从后面捅伤,胃穿孔,还有一些并发症。”医生简单答道。
老太太点点头,又看向程雪暮,“你会好起来的,年轻呀,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程雪暮对老太太投去感激的目光。
老太太笑了笑,又坐回了老先生身边,郑重其事地说,“张卫军,你也还年轻,你赶紧好起来。等你出院了
,回家我陪你下象棋,连下个三天三夜。”
“不吃饭哪……”
“不吃饭。”
“不睡觉哪……”
“不睡觉。”
“你傻了吧,湘龄。”老先生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他的床沿,“我给你做盐水蛋,你一边吃一边跟我下象棋。”
“好……”
程雪暮的第二批眼泪要落下来时,她忽然见到医用屏风后出现了一个有青色胡渣的男人。
那个男人满眼深情,满眼悲戚,也满眼希望。
程煜森。
“程……”程雪暮努力说出一个字,紧接着就觉得胸口发痛。
程煜森,我还活着,我没死,我还要陪你睡觉,陪你起床,陪你说话,给你唱歌,给你做饭,当你的白月光,也当你的红玫瑰。
你说,好不好?
程煜森看着程雪暮盈动的目光,只觉得胸口发紧,心房剧痛,好像有人将刀子插进了他胸膛里最柔软的地方。
“雪暮,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
程雪暮眨眨眼,一滴热泪落下。
“程雪暮,你哪也别想跑,你跟我之间还有很多没有结束的协议和契约。”
他声音忽然哽咽了,什么都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