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要去跟蛮夷打仗吗？”
苏柳叶握着他的手。
大概是沾了夜里的寒意，楚衍的手很是冰凉，粗粝的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疤。哪怕已经愈合了，摸上去却还是骇人。
这是楚衍来到边境后跟蛮夷起冲突时留下的。
苏柳叶知道这道伤疤的存在，摸上去格外心疼。
“对。”楚衍目光炯炯，看着她的眼神虽是不舍，但眼底仍是坚决。
他将苏柳叶往马车那边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歉意，“阿柳对不起，成亲这么久我都瞒着你。若是我在战场上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寻个可靠的人照顾你，千万不要守着我。”
当初他跟苏柳叶成亲有部份原因是被迫无奈，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喜欢上苏柳叶。然而，两人还没正式开始过日子，蛮夷就来犯，他身为大夏国的男儿断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蛮夷的屠刀砍在百姓身上。
苏柳叶自然也清楚楚衍的决定，也看懂了他眼中的不舍。
“夫君……”
她含着泪水，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吵闹声越发强烈，巨大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的传来，像是有什么人在用巨大的东西撞击着城门。
镇上已经传来了孩子和妇人的哭声。
尽管住在边境的人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但敌军真正来犯时，大部分人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
“阿柳，你们先走！”
楚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抬眸朝着城墙那边看了眼，他神色凝重，知道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派了好些人出去勘探敌情，知道蛮夷最近都在研究如何将城门撞毁，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他必须马上过去。
不等苏柳叶多说，楚衍带着她上了马车，里头已经备好的干粮。
负责驱马的车夫是镇上的老人，同时也是军营中的老兵。见苏柳叶跟小五都上了车，他跟楚衍交代一声后，立刻驱车离开，一刻都没有耽误。
苏柳叶坐在马车上，看着身后的人离她越来越远，最终骑马扬鞭朝着城门那边过去。
城门那边的夜空低下已经起了熊熊火光，艳红色的火光冲天摇曳着，看得人心头沉下。
“夫人，劳烦你坐好，我要加速了。”
前方传来车夫沙哑的声音。
苏柳叶回过神来，只觉得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她抬头看去，昏黑的夜空中正有厚重的乌云在翻腾着。
雨水便是从乌云中落下。
他们夜间赶路，要是真的下雨了，对他们非常不利。
或许是同样考虑到了这一点，车夫连连用马鞭拍打着马背，马儿吃痛跑得快飞快。烈风卷着冰凉的雨水溅打在脸上，苏柳叶神色黯然，扶着车窗坐回去。
马车在小道上一路疾驰，苏柳叶坐在车厢里，只觉得一阵颠簸，也不知道被甩得撞到车厢上多少回了，若不是小五紧紧的攥着她，她恐怕会被撞得更惨。
马车到了早晨才停在了半山上。
车夫看见马儿累了，而且她们已经距离城门很长一段距才肯停下休息，简单的吃一些干粮。
苏柳叶从马车下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步伐轻浮险些站不稳。
“楚夫人！”小五及时扶着她，担忧的问道，“夫人你没事吧？我们还需要再赶一段路才能抵达营地，若是此时留在外面会非常危险。蛮夷那边早就有所准备，而且军营中一直有人在议论镇上或许出了卧底，说不定已经有蛮夷悄然潜入镇上。”
“营地那边也有士兵在镇守，蛮夷不敢随意过去，但他们或许会选择在路上拦截想要去镇上的百姓，将百姓抓住以此威胁，所以我们得赶紧过去。”
“蛮夷连百姓都不放过吗？”苏柳叶震惊。
她以前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她也知道两军交战一不杀平民，二不杀俘虏。蛮夷上来便想着抓住平民威胁，这样的恶迹人人得而诛之！
“夫人，你是第一次来边境不知道。”正在喂马的车夫听见苏柳叶两人的话，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鄙夷，“蛮夷虽然善战，但人数上却远远比我们要少，他们之所以敢一再来犯，全靠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蛮夷每回都在正式开战之前动手去抓镇上的百姓，抓得人够多就拿来威胁阵上的士兵，若是抓不到，他们就在镇上大肆破坏！”
苏柳叶顺着车夫所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山脚低下的小镇里头正有几处火光熊熊起，不知道是士兵故意放，还是蛮夷已经入侵到镇上正大肆破坏。
烈风携带着雨水迎面袭来，风中似乎还传来吵杂声夹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苏柳叶脸色沉下，知道这些声音是从山脚下传来的。他们一路有马车，跑得也比旁人要快，但镇上很多百姓平日里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找马车了。
想到这些落在后头的人很可能会被蛮夷追上，成为蛮夷威胁大夏国的人质，苏柳叶当机立断的让车夫回去，将这些人都送过来。
车夫听后大惊，“夫人，这万万不可！楚先生让我将你们安全送到营地，若是在这个时候回去接人会耽误很多时间！更何况逃亡的人这么多，马车也就这么大，我们再怎么样也救不了他们。还不如赶紧走吧，夫人！”
“不行！”苏柳叶态度坚决，“那些人也是大夏国的子民，若是他们被抓住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他们或许是别人的父母，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孩子。若是我不知道还好，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落在后方随时成为蛮夷的人质！”
车夫本就是军营中的士兵，听见苏柳叶这番话，神色一愣后猛地攥紧拳头。
但想到楚衍给他的任务，他仍是纠结，要是苏柳叶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交代？
“我们走吧！”苏柳叶目光灼灼的看着车夫。
车夫看了眼山脚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用力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