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正景沉默了半晌，如今千幻神君死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千幻神君……而想要诛杀千幻神君的人，必然都会来诛杀他！
“去你大爷的！我堂堂正经仙尊，享誉中州，天下闻名，仁德友善，如今就背了这狗东西的黑锅，举世皆敌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而尚未灭去的天青道尊，身影虚浮，缓缓说道：“他潜藏万年，哪怕具有镇压整个人间的力量，却也不曾真正来到明面上，一直隐在黑暗之中，不敢显露出来……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一旦出世，若露出马脚，定然是举世皆敌！”
“所以现在我代他举世皆敌了？”李正景皱着眉头，思索着道：“您老人家说，这狗东西斩去过往，所以他还没有死透……”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问道：“这狗东西，不会是故意让我继承他的名号，替他去死的罢？只要我被人宰了，那么他的过去身，就会永远藏于暗处？”
“这倒不至于。”
天青道尊摆手说道：“他真要送死，岂会死在你的手上？他自然是要光明正大，死在众生眼前！此番他本已完全获胜，之所以栽在了这里，还是因为他没有料到，你的识海之中，竟然有这篇金色页的存在……”
李正景闻言，觉得也颇有道理，比如十八年前，假债主的出现，与上代羽化仙宗掌教同归于尽，各方高层强者亲眼所见，于是就连昆仑仙宗……都误以为他已经陨落了！
“话说回来，你这篇金色页，好生神妙，而且先前也极为古怪。”
天青道尊说道：“老夫一缕神魂，藏于本命道宝之中，不曾被它所灭！宙光真龙的神通，藏于你识海之中，也没有被它吸尽力量！而且那幽蓝火焰之中藏了一道分神，又有阴世法宝，也没有被这金色页所吞噬……”
他看着李正景，出声说道：“就连千幻神君，此前没有动用真仙元神道果，也是风平浪静！只有等千幻神君，用尽一切本领，动用了藏于其元神之中的残缺道果，这金色页才开始吞噬！”
李正景闻言，思索了半晌，然后说道：“您老人家的意思是，它可能比较挑食？”
“不！”
天青道尊思索着道：“大约是在本质上来说，无论是老夫的道宝、宙光真龙的神通、以及那幽蓝火焰之中的阴世法宝、包括这弑帝逆仙的部分道果，其实都是属于你的部分力量！”
“而千幻神君的神魂法力，原本是与道果相合，不分彼此……但为了最后一步，击溃你的不灭魂灵，动用了道果本源，与他自身神魂出现分离！”
“于是，这道果属于你，可千幻神君的神魂则成为了外力，所以被这金色页吞噬！”
他看向李正景，说道：“老夫的道宝，成为了你肉身的一部分，宙光真龙的神通和幽蓝火焰进入你的体内，也都相当于被你炼化！可是这真仙元神道果，此前跟你并无关系，也不曾被你炼化……”
李正景茫然道：“什么意思？”
天青道尊微微摇头，说道：“老夫才要问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拥有这金色页，又有不灭的魂灵，而且就连真仙元神道果，似乎都是你的？”
但话音才落，他忽然抬头看去，怔了半晌。
而李正景也察觉到了端倪，面色变幻。
“渡世金船的传承宝珠，以及幽蓝火焰，与这逆仙的元神道果残片，正在相融？”李正景朝着天青道尊看了过去，露出询问之色：“它们的本质上，原本都是真仙元神道果的一部分？”
“老夫明白了，因为本质上，它们原是一体，你炼化了渡世金船宝珠以及幽蓝火焰，所以……作为同源的真仙元神道果，也被认作是你的，才没有被金色页所吞噬！”天青道尊沉声说道。
“所以千幻神君将其他道果残片，四处分散，作为机缘，散入各方？”李正景问道：“他为什么不将所有道果碎片收归己身？”
“只有一个原因。”天青道尊说道：“他承受不住！”
“那分散出去，各方温养栽培之后，愈发壮大，将来收回，他便能承受得住了？”李正景问道。
“他谋划万年，其中究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天青道尊说道：“大约是他要用人间众生，世间强者，替他分担邪恶之源的诅咒力量，等其中诅咒之力逐渐澹薄，再收归自身！正是因此，他万年光景以来，每次收割机缘之后，又会重新营造一个新的强者或者一方新的势力，来替他栽培新的机缘，再一次分担其中诅咒之力……”
“都是道果碎片，凭什么他就能收割？”李正景又再度问道。
“若是以往，老夫也无法解答，但是现在……”天青道尊指了指头上的金色页，说道：“他留下的这块道果，蕴藏着所谓的玉清仙印！这应该就是他凌驾于其他道果拥有者的根本原因！”
“玉清仙印是什么？”李正景问道。
“老夫怎么知晓？”天青道尊摇头道：“我霞举飞升当日就陨落了，满打满算，只当了半天的真仙！”
“……”李正景想了想，又问道：“如果说渡世金船的宝珠和幽蓝火焰，其实都属于逆仙道果的一部分……那么这债主的空壳信物，似乎没有融合，又是什么？”
“……”天青道尊沉默半晌，然后才道：“那他娘的，是老子当年修成的元神道果，被他当成了承载‘诸般机缘’的容器！”
“是你的元神道果？”李正景半晌无言，然后才道：“那为何会成为空壳？”
“因为老夫死了。”天青道尊说道：“余下的力量，尽数化作了九劫传世雷炎，留于昆仑后代宗主！”
“原来如此。”
李正景略有恍然。
他抬头看着金色页。
在金色页的光芒笼罩之下，玉清仙印绽放光芒，将幽蓝火焰以及渡世金船宝珠尽数融化，合而为一。
他思索了半晌，才道：“道尊，您老人家说，这玉清仙印，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仙道正统？因为蕴藏了仙印在内，所以这一片道果具有更为神妙的地方，可以克制其余的道果碎片？”
天青道尊微微摇头，说道：“老夫不清楚，但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
他思索着道：“以老夫对那狗东西的了解，他既然斩去了过往，以此身行走于人间……那么作为仙道正统象征的信物，理应留在暗处的‘过往之身’，才是最为安全无忧！”
李正景明白他言中深意，当即说道：“您的意思是，以这狗东西的谨慎，真正的‘仙道正统’，定然会留在他最为安稳的‘过去’，而不是留在这行走于人间的‘玉清人道身’之中？”
“还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