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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听家里的老嬷嬷说过,人在死之前会做梦,梦见自己的一生。
幼时的我就想啊,一生这么长,一个梦怎么能装得下呢?
但是这一生,真的一个梦就装下了。
从江州宋家的嫡长女到大庆的皇太后,我这一生,一个梦就装下了。
一、
我的家族是江州最显赫的世家,家中男儿皆入了仕途,封官享禄。而身为嫡长女,从小家中就对我管教极严,母亲曾对我说,我将来是要入京的。
犹记得在那梳着双垂髻的年纪时,我曾暗暗在心中想着京城会是个什么样子,皇城是什么样子。我问过父亲,父亲说,那里是天下之巅,是至尊至贵之地。我问过母亲,母亲说,那里是一个离江州很远的地方。我问过兄长,兄长只是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
之后,父亲升为工部尚,兄长被举荐成了御察府的中卿大夫,我们举家迁入京城。从此,我才真正认识了京城,这个富贵无双,血雨腥风的地方。
入京时我十四岁,两年之后,我便收到了皇家的旨意,入宫为妃。这其实早就在我意料之中,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对此也没有异议。我是宋家的嫡长女,我理应入宫为妃。
那时的皇上已三十有一。我只在宫宴上远远地瞧过几眼,但仍记不住他的模样。但这又有何妨?我知道,我入宫,不是为了嫁给他。
入宫那一日的情景我已记不清了,但是入宫前一夜母亲握着我的手落的泪,还有那一声声叮嘱,我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雪儿,这一去,你一定要顾好自己,为了宋家……”
这几个字,我记了很久很久。
二、
当时的后宫已有许多嫔妃。皇后祁柳氏,是济州大族的女儿,膝下已有一儿一女,但是大皇子天生体弱,平日里连未央宫的宫门都不出。这一点,给了其他嫔妃蠢蠢欲动的机会。
包括我。
我虽称不上明艳倾城,但与后宫其他女人相比,却胜在了肤色如雪。大抵也是应了名字里的那个雪字。
初初入宫,我便被封为了淑妃。这个在后宫除却太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位子,让我招来了数不清的嫉恨和暗害。但是那两年中,我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一是因为兄长在前朝得力,二是因为那人的宠爱。
这个我记不住模样的皇上,待我极好。他常常陪着我一起在长清宫写诗作画,谈论山水。虽然他大了我许多,但是在他的身上,我觉得我看见了以前听小丫鬟悄悄说起的风月长情。
可惜那时的我,还看不懂男人的心。
后来,我有了诚儿。我原以为有了身孕之后他会待我更好,但是在新进宫的昭仪冲撞了我被我责罚之后,他却任由太后斥我无贤淑之德,少宽厚之心,以养胎之名,将我禁在长清宫。
我这才恍然自己竟疏忽了这个昭仪的绝色姿容,疏忽了他近来的冷落。后宫中莺莺燕燕数不胜数,那时我才知道,即使身为淑妃,即使身后是宋家,在这宫里,我仍是孤独无依。
但是,我要待在这个位子上。
我是宋家精心培养的女儿,自然不会让一个昭仪挡了路。看着太后将那个不知轻重的昭仪贬去了西暮宫时,我竟然有一丝畅快。那一夜我问梳月,我是不是变了。
可是变与不变,我依然要待在这里。
诚儿出生时,我被害难产,险些血崩而亡。害我的是平时与我交好的一个嫔妃,她曾在我被禁足于长清宫时,日日来陪我说话。我恨她,但也怨自己竟然轻信了旁人。
好在诚儿总算是顺利出生,而我也因为生下了大庆的二皇子,重获圣宠。
诚儿三岁时,我又有了让儿。大皇子仍旧羸弱不堪,三皇子此时未显才智,皇上便极为看重我的两个儿子。
诚儿生来聪颖,学业甚佳,让儿虽小了诚儿三岁,但是天分一点也不输兄长,甚至更得皇上的喜欢。他们两个,是我的骄傲,是我新的希望。
彼时的长清宫,成了宫中人人奉承之地。
但是,让儿却去了。宫人说他不慎摔下了台阶。可是我不信,我抱着让儿的尸身求皇上彻查,但是查到最后,仍然找不到凶手。我怀疑了每一个人,却都找不到证据。这个宫里,暗箭太多了。
我抱着让儿的尸身在雪中跪了许久,冬风的寒冽,如针一般刺进了我的心里。
最后,是诚儿从我手中抢过了让儿。他把我拉起来,对我说道:“母妃,你还有我。”
后来,诚儿更加发奋努力,武双修,仅仅十五便入了沙场,跟随夏将军四处征伐,出策治世,也立下赫赫战功。而兄长也成了御察府的上卿大夫。半年后,济州柳家贪污被查,举家发落。皇后柳氏和她的妹妹贤妃双双被废。
我仍是后宫之中,高高在上的淑妃。
三、
那年长清宫的樱花开得极好。诚儿第一次带着谨儿来了长清宫。
那个孩子卑怯地低着头不敢看我,低低地说着:“淑妃娘娘安好。”
他是皇上的五皇子,生母只是一个宫婢,生下他不久后便走了。他是一个人在皇子所长大的。
诚儿说,是他在训练场上见到他被三皇子欺负,才把谨儿带了回来。
“弟弟若是在,也有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