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十一年四月。
西南省份这边,温度已经不低。
但播州杨氏族长,也是播州宣慰使杨相的嫡长子杨烈却是浑身发冷。拿着茶杯的手不停的抖动,抖的非常厉害。赤红着眼睛,有些生气,也有些伤心。
最后忍不住“啪”一下,把茶杯甩在了地上。
“烈儿,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杨烈下面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杨烈的母亲张氏,一个是杨烈的亲舅舅张世林,还有一个是杨烈重要谋士任琦。
都算是杨烈最亲近的人。
杨烈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情绪,发泄道:“母亲,你说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杨煦那个庶子。我读比他好,武艺比他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这些年我兢兢业业,辅佐父亲处理播州事物,处理我杨家事情。为什么爹就喜欢那个不成器的庶子,我哪里做的不好。”
杨烈是咬牙切齿,控诉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
杨烈不明白。
自己是堂堂的嫡长子,是播州杨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且母族是播州张氏,真正的播州大家族。自己出身贵重,整个播州没有一个人的出身可以比得上自己。而且自己从小就努力,读、练武,哪一样都很努力,哪一样都是出类拔萃。这些年辅佐杨相处理事情,也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敢说有多少大功劳,但也有苦劳。
可是为什么,自己老爹杨相却不喜欢自己,却独独喜欢
那个该死的庶子。
那个庶子有什么好的。
除了会撒娇,会拍马屁。哪里比得上自己。出身比自己差,学问、武艺任何方面都比自己差。
“啪——”
看杨烈有些癫狂,张氏上前狠狠地扇了杨烈一巴掌。
然后狠狠道:“烈儿,你爹心眼都偏到了小妖精身上。他喜欢那个小妖精,当然也喜欢她生的孽种。你爹都已经不把你当儿子了,你还想要得到你爹的宠爱不成。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你是杨家接班人。”
杨烈捂着左脸,脸色很是难看。
杨烈从小就知道,自己老爹不喜欢自己。还有自己奶奶,也不喜欢自己。
他小时候不明白。
长大之后慢慢的开始明白。
自己老爹杨相,还有奶奶,之所以从小就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背后涉及到母族的争斗。播州杨家,特别是杨家当家人联姻最多的,一个是水西安氏,一个是播州张家。
因此在播州杨氏内部,或者说杨家外戚来说,安氏和张家争斗很是激烈。
水西安氏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在西南省份实力强大,影响力惊人。而播州张家立足播州,是播州本土派,在播州当地有更强大的力量。双方之间彼此争斗,龌龊不断。
正好杨烈的奶奶,也就是杨相的老娘就是出身水西安氏。而杨相娶的正妻是播州张家嫡系女子。本来杨相老娘是想让杨相娶水西安氏的女子,好巩固水西安氏和播州杨家的关系。同时巩固自己在播州杨氏内部的地位。
可是杨相老爹杨斌可不是糊涂人。
他需要平衡。
不可能把杨家后宅,完全交给某一个家族中人。若是让杨相也娶水西安氏之人,那么水西安氏在播州杨氏的影响力就太大。经过几年之后,说不定水西安氏就靠着这个关系,把手插进播州杨氏的内部。这是杨斌不能容忍的。所以给杨相选择了播州本地大族张家的女人。
按理来说,杨相看在播州张家的面子上,就算是不喜欢正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为这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是两个家族的体面。
可惜杨斌失算了。
杨相和杨辉一样都是奇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