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宁婉霜后,昭华折返回正殿,去见了颖妃和如嫔。
她二人一见到昭华,就相继道:
“为着锦悦公主的丧事,皇后娘娘多有费神,瞧着憔悴了许多。”
“是啊,这段日子以来,皇后娘娘又要携太子上朝,又要看顾后宫事,实在是受累了。”
面对这些关心说辞,昭华只是淡淡一笑,旋而冲着堂下空座挑眉道:
“坐吧。”
彼此落座后,昭华才开门见山地打趣道:
“颖妃和如嫔这个时候来找本宫,想来不单单是要来问候本宫凤体安康的吧?”
闻此话,颖妃目光环视,一一扫过殿内伺候的宫人。
昭华会意,旋即吩咐云杉道:“带着人下去伺候。”
只等云杉将宫人尽数撤走,殿门被沉沉合上之际,才听颖妃低声说:
“回皇后娘娘话,臣妾的父亲密信回话,愿追随皇后娘娘,放手一搏!”
如嫔也啐道:“这不是人的日子,我是一日也过不下去了!”
她粗横地拆解了发髻,由着青丝如瀑落下,
“那圪泡皇帝喜欢让人人都将头发绑成个沙袋一样,难看又做作!他既那么喜欢,不如把这‘沙袋’绑在他头上才好!我们蒙古女子,从来没有这么多狗屁规矩!
皇后娘娘,蒙古惧怕成为下一个胡部,阿爸也说,若皇后娘娘开出的条件不会反口,蒙古也愿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
自承煜监国的第一日,整个后宫便都明白了,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日后早晚是要落在承煜身上的。
故而昭华也趁此际,暗暗游说颖妃与如嫔,借着她们母家的危势,与她们对萧景珩的恨意,要她们密信于母家,劝说胡部与蒙古归顺于启朝的下一任皇帝。
择明君,便可保家国不被侵犯,
若不然,由着萧景珩继续把持朝政,这天下各国各部,早晚都会全部在他的强攻硬坑之下,成启朝的国土。
如今得胡部与蒙古这样的回话,也可说是在昭华的意料之中。
如此一来,加上瑞王临死前给予萧景琰的那两万名儋州死士,还有天玑办各方的势力,昭华便已经有了可以短暂和萧景珩分庭抗礼的实力。
快刀斩乱麻,
只要他驾崩的够快,那么这天下,便是彻底太平了。
于此际,昭华薄笑着回了如嫔方才的话,
“是助本宫,也是助你们,也是助这天下间,所有被男子裹挟践踏的女子。”
与此同时,朝阳宫中。
萧景珩斜靠在病榻之上,于他手中,正静静攥着一幅画卷。
那是从前锦悦嬉戏时,如意馆画师画下的画像,
画中,孩子天真烂漫,灿笑舞于姹紫嫣红间。
萧景珩无心要害锦悦,而锦悦却是为他而死,
他终为人父,心绪凄迷惘然,追思间,也是不觉红了眼。
听他喃喃自语道: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是朕害死了朕的女儿,是朕”
方为他烹制好今日汤药的夏泽,一璧奉药上前,一璧低声劝道:
“微臣为固伦公主取血时,一向很注意取量。那样轻微失血的程度,仅是多于天癸尔尔,除了会让公主嗜睡以及短暂的眩晕外,对身体原本没有过多的影响。此番公主是意外于高处坠落而亡,皇上也莫要过于自责了。”
治病的良药,此刻就放在萧景珩手边,
这药他吃了十数副,身体也确实是一日日在见好。
原本药中淡淡泛起的血腥味,他已是接受了,
可今日再闻见这味道,脑海中不受控地闪过锦悦纯真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