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易辞回过神来。
“兄长这话可有些伤人了。”她笑了笑,“若我不是仙竹公主那不是更好吗?”
她眼中光芒流转。
“这样的话,就没有人记得当年兄长打碎爹爹的玉,还推卸给易温城的事情了。”她温声说道,声音极为轻柔,可这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刺进了易影的脑中。
那时候易影的还不懂事,年幼的他打碎了靖王最喜爱的玉佩,自来害怕靖王的他,实在是不敢跟靖王承认这个错是他犯下的。
而凑巧的是,当时正值易温城初到王府,他便心生一计,把这个罪责推到了易温城的身上。
小时候的易温城不爱说话,更不爱解释,对于这个构陷,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靖王也认定了是易温城所干的,所以当天易温城便被打了板子。
这件事情过后,易影自责不已,无数次的想去补偿易温城,但他似乎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每日照样的反复着他的生活,包括易影的刻意讨好,他也通通都接受了。
易温城越是不怨他,他越是自责,基于他从小的思想告诉他,他这样是不对的,所以这件事情也如同他的污点一样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没日没夜辗转难眠,想到的都是易温城那副无所谓的面孔。
可庆幸的是,这件事情只有他、易温城和易辞三个人知道,易辞自来不喜欢易温城,自然不会去帮他做辩解,久而久之的他也就放下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今天会被再度提起来。
易影身子有些僵硬,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易辞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声音有些沉闷。
“你好好休息,别让爹担心了。”说罢,他也没有再转身看易辞一眼,径直出了院子。
易辞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呆了一阵子,旁边的小侍女见状迎了上来。
“公主要吃些东西嘛?”
她回过神,拉回自己的视线,摇了摇头,“不用。”
她现在一定不能再待在靖王府了,易温城那边的事情她必须要处理好……
梅园
卞珩和曹冕对坐在棋盘边,一黑一白在竹盘上不断的交错,来势汹汹,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不断的冲撞,一时之间两军气势如虹,兵戈四起之间,白军一举攻破,势如破竹,黑棋顷刻间……溃不成军。
曹冕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屏住的浊气也从口中吐了出来,他有些无奈。
“还是比不过公子。”
卞珩笑了笑,把白子一颗颗的捻了起来,准备再下一把。
“你的棋艺也有长进,差一点我就死在你的手上了。”他一袭白衣如雪,端坐于梅树下,作为操棋人,一言一笑之中带着沉稳的锐气。
曹冕看的有些失神,半晌才回过头,收回自己的黑棋。
“公子说笑了,这棋局从头到尾都是控制公子手中的,莫要打趣我。”他伸手把散落的棋尽数收入了棋碗中。
卞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吭声,像是默认了他的猜测,曹冕也见怪不怪,对于卞珩的棋艺他早有见识,他甚至不觉得世间有人能胜过他。
“你……喜欢公主?”卞珩的声音从他面前响起。
曹冕的收棋的手僵在了原地,似乎有些尴尬,更有几分被看穿的屈辱,片刻之后,曹冕的动作恢复如常,继续收拣着棋子。
“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家族没落的侍卫,谈何喜欢公主。”他说着,捏着一刻黑子堵在了白子的旁边。
卞珩轻笑了一声,声音极为的温和好听。
“我只是叫你在乾清宫门口拦住公主,可没有叫你拿命护她。”他随手捻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若不是公主突然大发善心,你恐怕早就死了。”
他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曹冕动作顿在原地,抬眼盯着卞珩,确认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才开口说道:“公子交给我的任务,我势必要完成,公主不是什么傻子,通常的手段无法让她将我收作面首的。”
“是吗?”卞珩尾音挑的长长的,似乎是不相信曹冕说的话,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意思。
因为这个答案,他心中早就有了。
“公主现如今已经被靖王幽禁了。”卞珩话锋一转,“该开始接下来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事情?
曹冕一脸狐疑的望向卞珩。
他‘嗯’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棋盘。
“接下来,你好生修养着,把身子养好,莫要落下什么病根。”他落下手中的白子,望向远处的梅花眯了眯眼睛,片刻之后,脸上的笑意绽开。
“该让易温城知道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全部都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