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一见吕布制住了马超,高兴地连连大叫道:“逮住了逮住了!奉先快把他押回来,咱们就这样绑着他离开射虎谷,看谁还敢拦着咱们!”
那边马超脸色煞白,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吕布跟他拼完剑以后什么时候又无声无息递出来的这一剑。张辽不停地在我们这边大喊大叫,吕布对他完全不搭理,见马超这杆样子反而笑道:“不服是吗?”马超点点头,吕布当时就把剑撤了,这一下西凉军和我们都愣了一下,就连马超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吕布说道:“不服再来,到你服了为止。”
马超冷笑一声,随即出手便砍,可是这一剑出到一半就被吕布打落在地。马超稍稍呆滞了一下,随着悻悻把剑回鞘,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尽量不想被吕布从眼神中捕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接着马超二度出剑,可是结果和刚才一模一样,又是在一半途中被吕布打了下来。这一回马超彻底愣住了,不知道该进该退。吕布见他停手便催促道:“继续。”
马超只得硬着头皮再度攻上,可是吕布好像把他的剑法全部看穿了似的,马超才刚刚抬手就听吕布说道:“动作太大啦。”跟着就见马超把剑拔出来一半时,吕布就出剑点在了马超的剑柄上,居然又把马超拔出来的剑又推了回去。马超有些惊惧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又十分慌乱地抬眼去瞪视吕布,吕布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催道:“继续。”
这一下吕布算是为张辽报了刚才被马超戏耍的仇,之前在两人对枪时马超也曾笑话张辽的动作太大,看起来好像是师傅教弟子一般随口一说,其实明里暗里都是看不起人的神色。方才张辽技不如人,被
马超这般说了也没机会还嘴,直到吕布现在同样把马超也玩弄在股掌之间,张辽才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马超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转投冲部下怒道:“抬我的槊来!”吕布就垂手等在一旁,只见那六个小校再度搬了马超的大槊出来,费力地抗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走来。我见马超换兵器了于是就高声问吕布道:“要挑一把长杆儿吗?”吕布见到是我,便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回道:“不必,他的槊也是配合剑法使的,要不是如此,单使一条马槊不至于让我动枪。”
马超大槊抗在肩上,神色不禁恢复了几分往日飞扬,但是见到吕布还是那副不动声色地浅笑静立,马超心里又没了底气。吕布见他彷徨,就提着剑往上走了一步道:“留神左肩。”
马超当即就挥开大槊,横着从一旁刮着劲风便扫向吕布。这一槊两人相隔距离并不远,加上那马槊又奇大无比,在这等距离拦腰扫来就相当于封死了所有身位,即便吕布有再上等的身法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原地闪避,要么绕到一旁躲开,要么上跳或者下蹲闪开,但是无论采取哪样躲闪的法子都逃不过马超紧紧攥着的剑柄,他早已预判好了吕布接下来所有的动作,只待吕布稍有动作就要将其斩杀在他的出手剑下。
然而!然而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吕布面对马超这自信满满的一槊扫来,一不躲而不闪,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看得马超心里发毛,怎样也猜不透吕布会怎样应付自己的这一招。就在那一槊要扫到吕布右边的腰时,却见他剑交左手,右手像河中摸鱼一样俯身一抄,当时就把马超的大槊揽在了臂弯里。马超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
惊讶的时候,吕布左手的长剑已经在刚刚右手碰到大槊的瞬间刺到了马超的左肩,待吕布松开手里的槊首时也跟着撤了剑,马超不知为何膝下一软,捂着肩膀半跪了下来,而吕布依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注视着马超。
吕布的平静让人浑身遍体不舒服,好像你还没有出招他就看穿了你全部动作,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在他面前无穷无尽的出丑,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失败,到后来整个人都疲于应对,行尸走肉般机械化和他对战着,不停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之前的各种失误和失手,新的旧的加起来,不知不觉心态就炸了,信念也崩了,好似恨不得被他一剑杀了也好过继续活着受罪。就连强如刘备马超这些个可以和一派宗师媲美的大人物,也屡屡在他手上讨不得好去。
这就是吕布的实力,听起来很像南方人口中说起的大海。有人说古时候有剑术大师会对着潮汐练剑,最大的感悟就是一旦和大海交上了手,那一定是无止无休的缠斗,对方永远都有更为强力的后招等着自己,对方的力量没有尽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信心和斗志的只会是自己,而大海永远都是大海。你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就一直平平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是你一旦和它交上了手,只能害的自己一身狼狈地从海里爬回来,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战胜它。
马超半跪在那里犹自不敢相信,他甚至已经开始不敢相信今天到底发生了多少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吕布问他道:“还行吗?”马超闻言愤而抬头,怒目瞪着吕布。吕布问道:“如何?”马超大喝一声跳起身来,同时手里白光亮出去十几条。吕布就那样原封不动地站着,那些
白光就好似穿透了他的身子过去似的,想来又是他原地闪了过去。
马超接近狂怒,左手大槊同时挥了出去,但只使到一半就被吕布捏住槊锋,马超咬着牙拽了两拽,丝毫没能从吕布手里把它的大槊给夺回来。马超扬手就拿出手剑去剁吕布钳住槊锋的手,但是出到一半旧事上演,再次被吕布手里的剑给打落下去。
吕布说道:“还是左肩。”马超大惊失色,想提了手中剑去护自己伤口,连出手剑最基本的法则都顾不得了。但吕布并没有着急出剑去刺马超的肩膀,而是右手捏着的槊锋往后一推,马超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怪力,把他整个身体都给带散乱了。就在这一怔之间,吕布的剑又一次刺入马超左肩的伤口里,像毒蜂蜇人似的一触即退。这连续两剑吕布都刺得颇为浅显,为的就是一次又一次打击马超的信心,只见这一次攻击得逞后马超呆呆地愣在那里,仍然没有想明白刚才到底又哪里出了岔子。
吕布又问道:“还来吗?”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又特别残酷,所有人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马超身为极具天赋的剑术高手,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一身本事闯下无数辉煌,然而在他正式踏入历史舞台的第一仗里,就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终身抹上阴影。这一场埋伏战也好,反戈战也好,总之是胜券在握的一场必胜的战争,还没有打响却把自己一方的士气完全打崩,而原因仅仅是一个在并州领着职的一个主簿而已。
马超嚎叫着端着大槊向吕布冲去,就好像失去理智以身赴死的攻城兵一样,举着圆木冲锤撞向对方的城门。而吕布就是那堵无论如何也不
会开启胜利曙光的大门,它牢牢地闭合着,直到消磨尽马超最后一丝理性。
马超的大槊总长两丈二,比张飞一丈另八尺的蛇矛还要长出一大截。槊锋六尺多,共重一百二十斤。光是这些数字说出来都十分令人惊讶,如今它横在两个怪物中间更是令人心惊肉跳。
只见吕布面对迎头撞来的马超依旧不闪不避,而是张开了双手迎接马超的到来。马超此刻完全不顾什么招式手法,他心里唯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把吕布就在原地杀掉,自己将来才能在西凉抬得起头来,要不然吕布的名字将要一辈子压在他的头上,令他不能做人。
我见吕布那架势瞬间明白过来,对张辽叫道:“奉先又要玩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儿了!那槊锋六尺多长,看他这样是要正面擒下马超,可是稍有差池就会受重伤的啊!”张辽紧盯着场上两人,根本顾不得回头骂我,直管大声叫道:“担心有个屁用啊!你有本事你冲上去把他俩分开!”
说话间两人冲到了跟前,眼看马超的槊锋就要捅进吕布的腹部,紧要关头吕布侧身一让,整个人张着双手蹲下马步来,和马超出手剑的身法颇有些相似。那剑锋此时就在吕布胸前,马超只要稍微别一别手腕似乎就能把吕布的头给削下来。
危急中马超自然不会放过这般机会,猛然两手交叉一错,那大槊就摇摆着变刺为砍,奔着吕布的面门就去。那槊锋离吕布的脸不过数寸,可吕布的眼神却越过槊身槊柄直直地盯着马超,嘴角依然带着那份荣辱不惊的笑意。
马超无意间撞上吕布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仰面朝上,不知何时被吕布掀翻到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