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说的柔肠百转千回,苏晚吟算是偿了个够。
她没抓住人,手臂还撞到车厢,钻心的疼一个劲儿从伤口处蔓延,逼得她红了眼。
雪境策马过来,在帘子落下的瞬间瞥见她硬生生把泪逼回去,声音虽哑却冷静得叫人心慌,“留两个人和芸萱陪我回京就成,你带着其他人去保护王爷。”
雪境不经意蹙了蹙眉,一贯阴柔无情的面容仿佛也掺了红尘悲苦,脑海里猛然出现青玉抹泪的画面,一下子就懂了什么叫心里不舒服。
“小姐,此处离城门还有一段路,即便到了城门口也随时可能有变化。”他顿了顿,“王爷既然吩咐了,自然有办法脱身,小姐无须担心。”
往常他说话的功夫,苏晚吟早就收拾好情绪,绝不会让人看出半点端倪。
可这会再开口的声音没比刚刚好多少,甚至因为伤口疼得厉害,气息都打颤,“他若有兵马在身,方才就不会打算跟我一道走。”
“太子想弄死他,他何尝不想撕太子一层皮下来。”
此言一出,连雪境身后的侍卫都变了脸。
若换做从前,雪境绝不会浪费时间和她掰扯这些,直接选择保护裴明奕。可这回不单是因为上次没护好苏晚吟受了罚,还因为他是真的担心。
雪境压着眉,倒是想了个法子,“小姐辛苦些,属下快马加鞭先送您回清晖园,再赶回来···”
“不行。”
话没说完就被苏晚吟打断,“你再快也没有太子的刀剑快。”
“别与我在这里浪费口舌,再不去,你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情愿自刎谢罪,我还不想陪着他死。”
她言辞犀利,口吻决然,又在雪境诧异的目光里,吼道,“愣着做什么!”
雪境沉着脸,而后肃然一拜,迅疾掉转马头,扬起大片尘土。
芸萱进了马车,见苏晚吟脸色苍白,便知她伤口疼得厉害,“小姐,为防万一,咱们走的不是官道,贴着碧鸿山脚行进。”
“此处倒不怕有埋伏,只怕有冬眠才醒的野兽,须得快些走。”
苏晚吟明白她话中之意,颔首道,“我能忍住。”
“芸萱。”
芸萱正要出去驾车,闻言回头看过来,一双眼亮晶晶的有神。
“此行全靠你了。一来我怕死,也不想死,二来我若有个什么,晋王和雪境恐怕都要内疚许久,我不愿承他们那份情。”
雪境也就罢了,怎么晋王···
然而此时并非追问的时机,芸萱郑重点了点头。
苏晚吟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尽量摒除所有杂念。马车很快进入山道,因速度太快,颠簸的厉害,好不容易忍过最难走的一段小路,前头就离东门不远了。
苏晚吟刚准备松一口气,马车突然停下,一道陌生冷冽的声音传入耳中,“此处乃北大营驻守之处,你们是什么人!”
北大营?
没记错的话,北大营驻守碧鸿山北面,原由定国公指挥。早年间定国公上交虎符,名义上虽还管辖着北大营,但此后无论大小行动须有圣上调令才行。怎么到了这儿?
苏晚吟心里又不踏实起来。
芸萱拿着清晖园的牌子,又有两个锦衣卫作证,询问的士兵才收起刀。
只是看向马车的眼神还是充满警惕,“送林老爷出京,原路返回就是,怎么不走官道。”
芸萱倒也机灵,“小姐看天气不错,专程走碧鸿山看看景色散心。”
定国公是太子的人,芸萱也不敢提楚忠义的事,只陪着笑,“没听说军爷在这边儿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