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善才不在乎林仁肇是不是真的投靠赵匡胤。他又不是唐国的君王,管他谁投靠了谁!
林仁肇可以投靠赵宋,但是他手底下的军队却不能让他带走!
只要李从善将林仁肇投靠赵宋的消息,传回金陵,想必他那国主哥哥,必会坐立不安,想尽法子对付林仁肇这种不忠之臣。
到时候林仁肇的兵权势必会被解除,没有了兵权和李煜的信任,林仁肇就什么都不是。
而对于李从善来说,那时的林仁肇就变得毫无威胁,自己想怎么炮制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林仁肇的存在,给赵宋所带来的压力,李从善根本不在意。他从来不认为,一个人能左右两个国家之间的角力。有没有林仁肇,都没办法改变两国之间的差距。林仁肇倒了,自然有别人顶替!偌大个江南,难道还会找不出能够替代林仁肇的肱骨之臣?
李从善甚至在想,若是林仁肇倒台之后,赵匡胤再心一软,将他放回江南,说不定到时候自己真的可以有幸染指唐国最高的那个位子,品尝一下权力之巅的滋味,尽管是阉割过的权力之巅。
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的,一
旦压抑不住就会喷薄而出,无法阻挡。不管林仁肇是不是真的投靠了赵宋,此时在李从善心里,都已经认定他投靠了赵宋,背叛了唐国。
想必这也是赵匡胤接见他的原因!他明知道这有可能是个坑,但是依然忍不住往坑里跳!没办法,坑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值得一试!万一腿长能跳出来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林公能够归顺陛下,实在是一件好事!臣也替陛下感到高兴!回头臣必再写信力劝我家国主,及早来开封面见陛下,以示我江南李氏对陛下的尊崇……”李从善心口不一的说道,脸上尽是虚伪的笑容。
“如此甚好,就有劳卿家了!”赵匡胤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戏,就得李从善继续演下去了。
“对了,说起写信,你家国主托李副使带信来,央求我将你放回江南。这话真是可笑,卿家既为朕的臣子,自然应该留在开封为朕效力,又何必一定要回江南呢?说的好像朕把卿家囚禁在了开封一样!李卿家,你说朕说得可有道理呀?”赵匡胤眯着眼问李从善道。
李从善一脸便秘相,
心想你可不是把老子强行留在开封了么!真是又相当婊子又想立相相贞节牌坊!老子要不是怕被你灭口,早就翻脸了。
有苦难言的李从善只得赔着笑脸回道:“陛下说的在理,臣定当自勉!”
赵匡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从善道:“这是令兄托李副使给卿家的家,朕可不看过!你们兄弟之间的私事,朕也不便过问,卿家将信带回去吧!”
李从善瞄了一眼信封上的封泥,已经不是和兄长事先约定的样子,哪里还会不知道赵匡胤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早就看过其中内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转交给他的!
不过即便赵匡胤看过了信的内容他也不惧。他与李煜之间的联系另有他法,这种走官方流程送来的家,还真的只是聊些家长里短的家,没有把柄可言。
“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不知陛下还有其他是否,臣惦念兄长来信内容,急于归家一览……”李从善恭敬的接过信,表情急切,似乎真的兄友弟恭,急于知道信中内容。
其实他此时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将林仁肇的事情尽快通知金陵
方面,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看到林仁肇倒台了……
“朕也有兄弟,十分理解卿家的心情,卿家大可离去,待日后再来觐见……”赵匡胤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无谓再留李从善。反正双方互相看着都觉得膈应,还不如趁早结束。
李从善急匆匆的便谢恩离去,看起来真的是归家心切!
见李从善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延福宫外,李俊不禁向赵匡胤问道:“官家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是要放李从善回江南?”
“哦?何以见得?”赵匡胤有些好奇的看着李俊。
“从方才的表现来看,李从善明显对林仁肇投靠我大宋之事心存幸灾乐祸之意,想必他对林仁肇失宠于李煜,也是乐见其成的!
若是林仁肇失势,李煜方寸大乱之际,再放这厮回金陵,便可加剧江南混乱的局势,到时候江南之地,便唾手可得!”李俊分析道。
两世为人,李从善方才的表现,又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朕要的是一个完好的、富庶的江南,而不是一个混乱不堪、被玩坏的江南!”赵匡胤的话却出乎李俊的意料。
“若是放李从善回江南,林仁肇倒台
,势必会引起他的野心,到时候他兄弟二人为争夺权力,必然会自相残杀,导致江南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最后还得朕来收拾烂摊子!一个残破不堪的江南,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朕取江南,就是看中了它的富庶,从而积蓄力量,北伐契丹,收复幽云,重振我汉室荣光!当然,能将契丹赶回东北蛮荒之地,那是更好不过的了!若是取了江南,反而成为累赘,那真取之何用?
李从善的野心不小,只是被李煜的权势暂时压制罢了。朕只需要稍微利用他的欲望,给他一点希望,他便会主动替朕去攀咬林仁肇!朕何必真的要放他回去!
倒了一个林仁肇,再来一个李从善?如此赔本的买卖你干不干?
江南之地,朕志在必得!彼之唐民,亦是日后朕之臣民!取江南,当以大义为先,否则将来如何在江南立足?不能因为一时得失,而被后世之人辱骂!”
赵匡胤说的掷地有声,李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有些无赖的铁公鸡。
能够比肩华夏历史中贤德之君的宋太祖,果然是与一般帝王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