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令锦衣卫洛霖潜伏于刘虞身侧暗中观察,蛰伏不动,待袁绍谋划已成之时,突然出手破灭掉袁绍杀害刘大人毒计。且借这一便利救刘大人出城,同时又暗中调动联络幽州各忠义之士护送刘大人至长安……”
宣室殿内,三位绝美的女人同时蹙眉看着一封密信。在一位最明艳动人的女策士将幽州所有发生之事解读出来后,她们都不由自主露出了或震惊、或敬佩、或骄傲的表情。而无论三人的表情有多不同,但相同的是,她们在各自表情的背后,都有一种虽不明所以、但本该如此的了然。
毕竟,无论幽州这一计策有多妙到毫巅,它的主策人,是已然创造了不少奇迹的那位少年。
而当六只明眸终于汇聚在这事件的主使人,这位导演了一场奇迹的少年身上时,却见很随意地躺在龙榻之侧,手中摇着一把鹅毛制成的扇子,若无其事地微微轻摇着。
甚至,当他看到三位美人其中那位最雍容大气的皇后对他薄嗔轻怒、责怪他一点都不懂谦虚的时候,他还微微翘起了下巴,颇有一种‘朕就是这般集美貌与智慧化身’的自觉。
“扑哧……”貂蝉、蔡琰登时忍俊不禁,伏寿最终也抗不过刘协的无赖,脸上的轻怒也没绷住,笑得反而比前两位更花枝乱颤起来。
“陛下,你远在长安,却视幽州为自家上林苑,予取予求、挥洒自如。这若是让袁绍及公孙瓒知道了,肯定会连肚皮都被气破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陛下您竟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手笔。”貂蝉是第一个赞扬刘协的,这些时日她几乎与刘协一般忙乱,而当最终知
道这一成果时,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非也,陛下此计看似异想天开,却步步落在实处、子子落在了要处,从联络曾经一年半之前到达幽州的张种,再到明知袁绍欲杀害刘大人却将计就计……其中无论步骤、时机、策应皆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若说陛下不脚踏实地,臣以为天下再无脚踏实地之人了。”
蔡琰极为罕见地也夸赞了一句刘协,这些时日她几乎与伏寿一般都在看着刘协的一举一动,却怎么也想不到,刘协竟在一边研读经典籍之时,已然完成了幽州这等创举。其中惊骇,自比貂蝉更为多上一丝。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夸他了,没看到他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吗?”伏寿前些时日还与刘协讨论过河北局势,对刘协的计划要比这貂蝉和蔡琰更多几分大局。
并且,身为朝夕相处的夫妻,伏寿对刘协此刻故意将这封密信让自己等人看到之事已有所领悟……这个臭屁的家伙,就是期待着貂蝉和蔡琰的震惊与赞叹。他陶醉的,就是自己这种呼风唤雨、让天下因他而改变的快感。
说白了,这就是个需要时刻显示不凡的自恋狂,并且是更喜欢在美女面前展示自己不凡的自恋狂……
‘不过,他也确实有资格自恋。’伏寿心中暗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像他这样异想天开,却又同时能脚踏实地的人物……’
想着这些,心中的敬慕之色自然随着眼神流露出来。刘协何等眼尖之人,见伏寿口是心非,不由又摇了摇鹅毛扇道:“皇后为何要这般虚伪,明明你已经得到了天下最英俊、最智慧的好
男人,却还要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晓?只可惜,朕是如此不凡,就如那黑夜当中的萤火虫,亮的那么星明、亮的耀目,纵然你用布帛将朕包起来,朕的光芒还是会刺破黑夜,洒向世间……”
“呸,自命不凡的萤火虫。”貂蝉再次忍不住掩齿轻笑,对刘协的厚脸皮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陛下,满招损、谦受益,虚怀若谷才为仁君之品。”蔡琰却十分自来熟自己这位教师的角色,当下就教训起了这个骄傲自满的学生。
伏寿却一言不发,轻移莲步走到刘协面前,那明动的眼神中闪着一丝奇异的光芒。她轻轻抬起刘协的下巴,一副霸道女总裁审视自己下属的风范,轻佻道:“陛下,难道您便真的如此完美无缺吗?这幽州之计,看似惊天动地,但远未到天衣无缝的地步,以臣妾浅薄之人,怎么便看到处处皆破绽?”
“皇后莫要危言耸听,朕一般不出手,出手则天崩地裂。”刘协翻身坐了起来,他倒真想听听这三人究竟能说出什么破绽来。
伏寿与貂蝉、蔡琰二人对视一眼,三位美人瞬间微微颌首,心照不宣地达成了统一战线联盟。
伏寿挑战的发起者,自然第一发言:“陛下,易京营救刘大人之计,确实鬼斧神工,尤其借袁绍欲杀害刘大人毒计将计就计,更乃神来之笔。只是,陛下可曾想过,如此这般,消息传入袁绍耳中后,您那位暗子许攸,恐有不保之虞,如此以珠弹雀、得不偿失啊。”
“许攸?”刘协撇了撇嘴,似乎对伏寿这个指责颇为不满:“皇后以为,那个能够瞒着袁绍与朕和曹孟德私通的家伙
,难道就真是贪财到连命都不顾的蠢货吗?若无十分的把握,他这种精诈奸猾之人,又岂能将消息泄露给朕?”
“你仔细想想,从头至尾,许攸可与幽州之事沾上半分联系?更何况,袁绍看似势大,却帐下派系重重,一旦事发怪罪,各派系攻讦争扰,许攸甚至连自保之术都不用,袁绍便会在各谋士滔滔不绝的指责下晕了头脑。”
伏寿微笑的神情微微有些僵硬,的确如刘协所言,许攸既不是杀害刘虞削弱公孙瓒的策划人,又从未被人抓住过他与汉室勾结的把柄,事情一旦传入袁绍耳中,首当其冲的,反而是策划这项计划的田丰、沮授等人,说不定,那个时候,许攸还会借此机会狠狠给冀州派下绊子也尚未可知。
第一局,刘协完胜。
“陛下,护卫刘大人之计,全旨在白马赵云一人。臣妾虽将赵云生平履历调查地一清二楚,却也无十足把握证明此人不会被叛变,若此人……”第二位出场的乃是貂蝉,为了替伏寿出气,她直接连客套话都省略了。
可想不到,面对这个问题,刘协更是不屑,直接摇手道:“这一局,算你们赢。”
笑话,忠义无双的赵云假如会叛变,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朕母猪上了树呢。如赵云那种忠肝义胆、一诺千金之人,若是他之前没有接受自己的委托,刘协反而会担忧,可他既然救下了刘虞,那无论前方是怎样的刀山火海,他都眉头不皱、坚韧无悔地闯过去的。
这样的反应的确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可事实上他们也知道,刘协只是嘴上没证据辩解而已。毕竟,这种事儿从来是做出来而
不是辩论出来的。由此,三人便明白,他们只是嘴上赢了,但实际上还是输了。
最后出场的是蔡琰,显然前两局的失利让蔡琰也有些跃跃欲试,她轻咬贝齿,缓缓开口道出了三人认为幽州之计最大的破绽:“陛下,幽州至关中千山万水,途中更有袁绍亘立冀州,赵云纵然英武无双,可若想在进无补给、退无后援的情况,以区区两千余兵马闯过冀州,简直无异痴人说梦。”
这番话落,刘协骄矜的神色终于被一丝担忧所取代。不过,他却仍旧开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善射之士,也不敢断定自己百发百中,善谋之人,若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便要烧高香了。这一局,就算我们平局吧。毕竟,一切要等子龙的消息才有定论。”
“陛下……”三人见刘协神色低靡,不由生心歉意,尤其伏寿,更想上前安慰刘协。
然而,就在伏寿那纤纤素手还未抚在刘协后背的时候,站在窗前的刘协身子却微微抖动起来,待三人发觉时,刘协早已忍不住憋出笑来,嚣张道:“哈哈哈,狗屁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朕乃天子,苍天之子啊,老天爷都是朕的后台,朕怎么可能让子龙连个小小的冀州都闯不过来?”
“你们一叶障目,只见幽州,莫非以为朕给乌桓大人写信、让子义入豫州,还有派黑冰台张灿入冀州,都是瞎折腾着玩儿的吗?这局,朕赢定了!”
“陛下……”仨人顿时对刘协已无话可说,伏寿伸出去的手很痛苦地收回托住自己的下颌,悲哀道:“臣妾怎么就这般命苦,嫁了一个这等厚颜无耻到了极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