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叶纷纷;冬,白雪皑皑
秋华安心的在鎏金堂里做了工。每天给客人端茶倒水,迎宾送客。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到这里已经半年多了,那位耿小姐也没有出现过了,秋华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心里想着也就这样了,回得去固然很好,如果回不去也就在这里脚踏实地地工作来度过余下的时间,至少自己不会饿死或者没地方住。管事的也不是苛刻的人。如果真的有让她动摇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在家多病的父亲和正在读的弟弟。范宇也在从军之后消失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身边的人似乎都渐渐的离开了。
又到了晚上鎏金堂最热闹的说时间了。秋华开始忙碌起来了,按着客人的要求在茶水间和大堂中来回的穿梭。这份忙碌在故事进行到一般的时候就缓下来了这时候大家入座的入座了,喝茶的喝茶了,注意力也全部都集中在了台子上。秋华拿着普通百姓常点的茶水站在人群的最外边,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休息。耳朵自然就不自觉的听到了先生说的内容:
我们这位太子呀!小时候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三岁就识字了,七岁跟着我们先皇一起去秋围,那时候弓拉不动,硬是用小短刀猎杀了一只成年公鹿。先皇对这位太子的喜爱哪位皇子都及不上的,信任至极,十二岁就讲边境交于他管理。可谁知就是这样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却让人那样失望。小小年纪从容下属私自屯粮,增加边境的赋税,让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还阻止了各官员上报。这样的逼迫终于使得边境各部族起义了。再说这带头起义的人物,大家可知道这清华园的旧主是谁吗?十几年前蛮朝收复边境各地却独独有边鞑是迟迟不得拿下呀!话说这边鞑到底有什么力量可以坚持这么久。那就得好好说说这位胡孟将军了,他是边鞑首领胡雪城的独子,这胡孟将军也是位少年英雄呀!十岁就能屠狼猎雕,十二岁领兵占领边境各部族土地。蛮朝和边鞑对战那几年,是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还折损了蛮朝三名大将呀!最后还是我们当今君王派耿虎将军才将边鞑军遏制住了。可先皇却没有降罪边鞑,还开通了边境和蛮朝的经商通道,赐胡孟将军清华园,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景不长,因太子屯粮占田加税等等错误,激起了边境人民的反抗,这才引发了两年前胡孟造反,耿将军力战边鞑军的故事,结局虽我们圆满胜利,可这胡孟将军也死在了这场战役中。不关乎战争,这位将军为人处世,品质还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说到这,看客都有点沉默。说先生一拍案,大声嚷道:不过这战争的始作俑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先皇在病危之时,将皇位传给了我们当今君王就可以看出先皇已经看清了前太子皑的真面目。
“好,好”台下的看客热烈的掌声吓到了秋华,她知道鎏金堂可以在建安城里这么大张旗鼓的经营背后也肯定是有些人脉的,但这背后的靠山都已经足够在人前谈论皇家事了吗?这位已经被架空无关乎废不废的太子应该是不会有机会再登上至尊宝座了。听说当今君王已经赐了边境某部族一块土地让他驻守了,表面上是当今的仁至义尽了,但在秋华看来,这无非是让这太子去自己赴死,边境那地方应该没有人不憎恨这位前太子的吧!
“你们知道个屁,太子那是被人陷害的,你们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对他评头论足,我去···”一个黑脸男人立刻捂住了胡渣男的嘴,生拉硬拽地将他拖走了。这一个小波动并没有减轻大家听的心情,很快大家又投入到了故事中。
秋华觉得黑脸男有点熟悉,脑子过了一遍这段时间自己见过的人。是他,那个少年身边站着的黑脸男。
说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么晚了,也没有什么其他要忙的,跟领班姑姑告了声假,说自己不舒服,想趁药铺没有关门赶紧去抓点药,领班看看天差不多要黑了,是没什么事了,就允了。
秋华脑子一团乱,想去找找那个少年,不知道在哪儿。而且找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着走着就进到了市集,天已经很黑了,只有一些做夜场生意的店铺亮着灯,但整条街却还是无比亮。入冬节快到了,秋华到这来的时候还是夏天,很快就要入冬了,街道对街门店铺屋檐上系了几根绳子,挂着的都是为入冬节制作的雪花形状的灯。
秋华边走边望着这一路的灯,纯白的雪花里泛着温暖的黄光,这暖黄色的光看得秋华的心都热了。异国他乡,孤独无依,秋华没有哭闹过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苦难,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更没有自暴自弃放弃过生命。因为她惜命,知道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包括她那离开的母亲。只是自己比别人倒霉了那么一点点了而已。
秋华找了家药铺抓了点伤风感冒的药就准备回去了,太晚了管事的肯定会问东问西。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只三两个。秋华抱着药加快了步伐。夜里非常安静,对街的人打个喷嚏都能听见,“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秋华背后响起,骑马之人像是没看见前面有人似的,没有减速,口中大声地喊着“驾,驾”,吓得秋华四下逃窜,街道本来就窄,两边还有固定的摊位,一下子踩到了一个箩筐上,“噗通—”跌进了一个卖鱼的水盆里,脚也扭到了。
这么大的动静骑马之人终于停下了,跑到了秋华身边。
“你没事吧?”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秋华缓缓地抬起头。浓黑的剑眉,眼睛好亮,他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往上,感觉有点冷。
秋华吃惊了一下下,立刻就恢复了正常“我没事”,正要站起来,脚脖子突然一阵疼,又跌了下来,坐到了水盆里。这次水溅了少年一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秋华赶紧用袖子给他擦脸,哪知衣袖早就湿了。
“啊,这,那个,你自己擦擦吧,对不起。”秋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少年没有说话,一把拉起了秋华,屁股后面的水一下子哗啦全滴了下来,有点尴尬,秋华脸红的像柿子一样,头一丝也不敢抬了。
“你的脚扭了?”秋华看着地上的黑色靴子轻轻地点了下头。
“没事的,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你自己可以吗?”秋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点了下头。
“这是银子,你明天找人看看,我还有事,所以就不能送你了。”秋华拿过他递来的钱袋,从里面拿了一块银币然后还给他,就转身走了。
秋华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在没有人的街道上,背影显得特别凄惨。衣服上的水还不停的往下滴着。韩皑还是看不过去的上了马,到了秋华身边。
“上来吧!”紫色的窄袖里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秋华疑惑的抬头看向马上人。
“你这样的速度回去,会风寒的。”韩皑又动了下手,示意她上来。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麻烦他,他已经告诉自己有事,自己就应该知趣的自己离开,可他现在向她伸出了手,不握住,又会让对方难堪,思考了下,秋华伸出了手,就在两手要相握之时。
“驾,驾,公子在那儿。”又有两个人骑着马过来了,黑夜看不清来人长相。正当秋华还想看仔细来人的相貌时,手被人大力一拉,就坐上了他的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