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沈清陌轻轻皱了皱眉,看向不辨喜怒的楚倾桉。
楚倾桉静静的看完一切,容色依旧从容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场清明雨下,“既是局外人,何须感同身受。”
沈清陌听到楚倾桉如斯冷漠的话,犹豫了一下,“可是师尊……”
楚倾桉侧眸看向他,柳眸中充满了淡漠的锐利,平静的嗓音冷清如雪,“我们能控制自己,难道能控制别人?我们能杀死他们,难道能杀尽他们?世间不平之事千千万。你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路,那记好这一条道路的本分就足够了。”
“你既然只想成为医者,便放下侠者的嫉恶如仇。”
“想太多,却做不到,那是困了自己。”
不知为何,女子的嗓音分明冷清得不近人情,沈清陌却又从中听出了几分教诲的温度。他的眸色渐渐恢复了淡漠,只是虔诚地聆听楚倾桉在此冷寂下清沉明晰的教诲。
“是,兰溪谨遵师尊教诲。”沈清陌轻声回道。
继续往前走去,场景瞬间变换。
“真不要脸啊!呵,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竟然妄想攀附城主女儿。”
“两个女人怎么可能在一起?这妓女想出头想疯了!还想祸害寒殷姑娘的名声!”
“活该当街游行!”
弃月双手被束缚住,担着“亵渎城主女儿”的罪名游行在长街上。周围的人皆朝她扔去大小不一的石头,臭鸡蛋,烂菜叶,砸得她想仓皇逃窜,却又无处可逃。
她脚步虚浮地被前方的绳索拖着前进,脚踝处的肉都被拖烂了,犹像一头牲畜,脖子上被栓着一根绳子,只能任人羞辱。
可她那眼中仍旧存着一丝光亮,紧紧地凝视着前方,这长街尽头便是城主府了。
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吧……
弃月第一次觉得这条朝妄街竟然这般长,漫漫的长路,她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她的双脚被沙砾磨出鲜血,脑袋被石头砸得糜烂,头中一阵晕眩。单薄的身子已经摇摆不定了,唯有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
终于……百步,五十步,十步,她强行爬起来,直着腰,站在了城主府前的高台上。
淅沥的雨点少见的飘在了这荒漠深处,雨丝滴入她的眼中,她好似看见了那年初见之景。
她生于两淮,在江南雨畔,她第一次见到了那般张扬的女子——红的似火,美的似阳。一身猎猎红裙立于烟雨长舟之上,飘扬的衣襟划过波澜的湖面。
可自己彼时是那般狼狈,阿爹惹了债,自己只能满身狼藉的在街上乱窜。被堵到江边之时,眼看就要被抓住,她情急之下朝舟中跃去。
没有灵力的她本该落入江中,却转眼便落入了那绯红之人的怀抱。
她救了她,还将她和阿爹弟弟一同带回了北荒。
在这与江南完全不同的北荒,她过的并不好,却始终将寒殷奉在自己的心尖上。自己只要能看到她,便也弯了唇角。
她只想将人放在心上,因为她亦知——两个女子为世不容!
她们若在一起就会像过街的老鼠,只能躲在阴暗处,任人辱骂!
可寒殷向她迈步而来时,她便摒弃了所有理智。
那时,她说,“阿月,我会永远护着你的。”
“即使高山相阻,大海相隔,我都不会先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