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明突然从原来的屈膝姿势一跃而起，目光炯炯有神，如同铜铃般瞪大，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死死盯着王晓。
半响过后，李志明缓缓开口，语气格外郑重：“王兄，这一切都是真的？这种占城稻的亩产能真这么高？”
这事儿让李志明无法不感到震撼，因为这信息太过爆炸，影响广泛无比。身为天子的他，对此变化再清楚不过。
种粟麦，亩产仅一石稍多。种植稻谷，一年下来一亩至少一石半，好年份则能达两石之多。这其中的差距绝非一星半点，那是质的飞跃。
若仅仅考虑关中一带的土地，那便不止万顷，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大唐，数据令人惊叹。如果全国范围内都种上这种粮食，岂不意味着大唐即将飞速发展起来？简直是如插上翅膀飞翔，若是真能全面推广，即便再建造十大粮仓，恐怕也不够用。
年年因低产或恶劣环境导致缺粮而饿毙的那些贫瘠地方，从此不会再为粮食短缺而忧虑。发展至此，无论是北方的草原敌军，西部的吐蕃，还是更远处的异国他乡，都会轻易被大唐击败。
大唐将真正凌驾万国，成为万众瞩目的强国。在李志明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王晓先点点头，随即轻轻摇头。
李志明被这一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到底有没有呢？随后，他听到了王晓的解释。
“我说的亩产丝毫没有夸大，确实能达此境界。”
“但条件是必须要有适宜的水土与充足的温度，才有可能一年收获两至三季。”
“以关中为例，此处的水温环境其实并不适合种植稻谷。”
“在一年只能收获一次的情况下，稻谷的产出反而会减损。”
听到王晓的解释，李志明原本的炽热和激动逐渐冷却下来。
这样的话，大唐很多地方无法达到种植条件，尤其是现下经济重心的北方，基本无缘稻谷。
唐时的南北对比，北方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南方无论是在人口、农田还是粮产，都大大低于北方。然而这个局面比起汉朝或更早的时候，已有些许改观，至少南方如今有了初步开发，开始兴旺起来。
但假设广大北方都难以种植稻谷，那么这类作物的意义，就没那么显著了。毕竟是受限于特定的水温环境。
热忱渐退后，李志明开始深思熟虑，对这件事情进行详尽研究。他突然觉得这事依然有可操作性，于是再次蹲下身，指向一株秧苗问道：“王兄，这稻谷真能对大唐现在的粮食状况起到根本改善的作用？”
“虽然一年的收成多次，总产高，但如果不推广到全大唐，感觉功效不大啊。”
王晓瞥了李志明一眼，懒得再保持什么风度，干脆席地而坐。
他没好气地答道：“我说你见识浅薄，眼光就不能长远些吗？”
“这种稻谷不能推广全国，但最起码能让南方的粮食产量激增，足以从根本上产生变革。”
“以前我们大唐南方种的是啥，还不是一个样儿，北方作物。”
“分明有条件一年两熟，非得种个一年一熟，这算不算资源浪费？”
“不需要把这稻谷普及全国，只要覆盖南方所有地区，利用那里的水热环境满足稻谷生长，那不管怎么看都值回票价。”
“南方现在耕地确实不多，但正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作物。你推行了这作物，猜猜看，用多少年南方会成为全国的粮仓。”
其实王晓并未撒谎，所说皆是事实。
占城稻在北宋时期真正得以在长江以南大规模推广，也是因为这类作物，整个宋代的经济实力急剧攀升。当然，主要原因除了宋代商业和政治中心南迁。然而，这种稻谷的问世确实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正是因为它，南方和北方间的差距在宋代实现了逆袭超越。政治虽以北为重，但在经济层面，南方已经超越，这一点无可辩驳。
所以，占城稻就像一把利剑，运用得好足以迅速提升全国国力。
王晓的话语让李志明开始沉思。按这么说来，这种作物在南方进行推广确实可行。
李志明对南北差异并不看重，经济重心落在哪，他不太在意。但如果确定政权中心及权力中枢还在长安和关中，他都可以接受。倘若南方真能成为一个供应全国粮食的粮仓，他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巴不得南方的经济立刻崛起。
到时候在南方直接设立几座粮仓，把丰收的稻谷存入，那会惬意极了。
想到这儿，李志明搓了搓手，满是期待地问道：“那么，王兄，难道你打算做粮食买卖，实验成功就大赚一笔？”
王晓摸了摸头，无奈地说：“这种事情明摆着不可能，哪来这么多空闲去捣鼓粮食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