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绑在胳膊上的红色丝线,一条条钻入了手里。
过去白皙的肌肤上扎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可以想象得到,这个阉人承受了何等的痛苦。
“铛铛铛!”
“杀了两日一夜,也不知都督逃往何处?”
“看铁笼山内,尘土飞!坐镇西羌,统领儿郎!英雄将,震四方,无人挡。”
“苍天呀,苍天!若助弟子三分力,管取中原一战成……且看,今日大登台,吾的杀法最厉害,叫汝如何是好……”
絮絮叨叨,张云亭嘀嘀咕咕,让人听不真切,依稀蹦了些词跳进林动耳朵,铁笼山几字最是牢靠。
“唱戏呢?”
林动神情不屑,朝张云亭勾了勾指头。
痛楚吞噬全身,张云亭此刻早已没了神智,脑子里只有撕碎眼前猎物的念头。
狂涌奔腾的念头中唯一夹着的是一些破碎的画卷。
那时候的张云亭尤为年轻,名噪京城的大武生,喜欢扮演骑马斗将,最是擅长一出铁笼山的大戏。
脚蹬云靴,头戴战盔,枪花翻转,旌旗纷飞!
越是人多的大场面,他这个姜维也就越厉害,嗓音,身形,唱,念,做,打,舞无一不具特色。
入宫唱戏的那一年,大雪纷飞“你这孩子,老天爷赏饭吃啊。”就这般披着凤凰坎肩的贵人短短一句话,张云亭被带上了天下这个大舞台。
“今日大登台!”
恍惚中,张云亭听见一声高喝。
刹那间,风声大作,竹影摇曳,鼓声起,铙钹响,大幕缓缓拉开。
林动环顾四周,明明是竹林深处,隐隐竟感觉置身在了戏院的舞台之上。
周围人头攒动,喧哗大作,轰隆隆拍掌的声音,如同浪涛从四面八方打来。
可四面八方哪儿来的人?
“什么鬼玩意儿,精神压我?”
林动拧眉如淬火刀倒竖。
张云亭一抖手臂,神情狰狞地冲杀了过来,速度说不上快慢,天地间气机,跟着涌动,一个弹指,张云亭已经冲到了面前。
林动腰身发力,猛轰一拳,拳头在空中加速。
咚!
空气中砸出白色气浪。
张云亭一把攥紧了他的拳头,寸步不让,脚下大地皲裂,开出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缝隙。
万千红线如似开出的肉芽钻出身体的孔洞,好似一副诡异战甲。
红线轻轻舞动,将轰击的劲力四散出去。
林动拧了拧胳膊,拳头依旧被对方双手包裹,张云亭龇牙咧嘴,头上的青筋如似爆开,大拇指铁钩般嵌在林动拳头上面。
整个竹林都被两人的气场笼罩,以脚下的缝隙为界限,左边的向右压,右边的朝左压,好似阵前即将相撞的千军万马。
两人对峙。
四只眼睛里密密麻麻都是血丝,宛若冥界抵角较力的两尊鬼神。
“昂!”
林动背后牛魔的虚影发出咆哮。
张云亭身影倒飞而出,耳边轰隆声音久久不绝,力道中裹挟的气劲,将其震了出去。
林动脚步点地,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身形激射而出。
威武霸道的牛魔虚影从林动身后无限拔高,林动手呈爪状,打算把张太监连皮带甲给剥了。
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借着影化身不断游走,把张太监给拖住耗住,最终一定是自己胜利,可林动依旧选择用铁拳硬抗,要来上一场鲜血淋漓,酣畅痛快,热血沸腾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