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夫人擦擦眼泪,点着头,“的确是在里面插着的,昨日是小厮招财值夜,门撞开的时候,招财倒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
方刺史沉思一瞬,指指门外,跟江稚鱼道:“要不出去再说?”
这里面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有身首分离的尸体也就罢了,还有扑鼻的血腥气。
江稚鱼没点头,跨出圆洞门的珠帘外,抬眼在房间里打量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房梁之上。
手一抬,手背向上一弹,就听见轻微的“咔擦”声响,一片薄薄的弧形木片从梁上弹起。
紧随着木片,从原处弹出一件物事,飞起几寸高,和木片一起坠落下来。
原来是一幅长约两尺的卷轴,也不知道是还是画。
苏十三弯腰就要去捡,江稚鱼喝一声:“别动!”
苏十三吓一跳,急忙收回手。
“啊,房梁上怎么会有这东西?没听父亲说过啊?”
邓公子说着,转身去看邓夫人,“母亲听父亲说过这东西吗?为什么藏一幅画在上面?”
邓夫人神情惊讶,先前的悲伤都暂时忘掉了。
结巴道:“不,不知道,也没听你父亲说起过这事。”
江稚鱼蹲身把地上的卷轴捡起来,抽开系着的绳结,把卷轴一点点打开。
随着卷轴缓缓展开,屋里的人总觉得有股寒气在身边蔓延开。
那卷轴打到半中间,就露出了半幅画,是一棵歪脖子老树,粗大的树干上,吊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
这会儿才只露出那女子的头,她神情狰狞,两只眼睛死死睁着,几乎要突出眼眶之
外。
舌头长长伸着,额上突出的青筋都格外明显,脸色涨得通红通红。
她临死的痛苦,隔着画卷都扑面而来。
而此刻,屋里似乎响起一阵阵惨叫,不止一声,也不止一个人,无数女子不同音色的声音交错着。
都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痛苦,惨呼声此起彼伏。
但那声音明明是听到人的耳中,但又似乎只是幻觉,既真真切切,又如梦似幻。
屋里的几人,包括方刺史都被吓得脸色白了几分,一双双眼睛惊惧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处。
在江稚鱼的眼中,露出的半幅画跟活的一样,里面那上吊的女子由无数女子的身影交叠,她们一个个神情痛苦,嘴里发出凄厉的嘶喊。
无数张不同的脸,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都在画面上不断闪现。
因为她是大巫,天生克这些脏东西,附在画中的邪祟才会这么痛苦。
“这是一件被人炼制的魇镇物,邓家主是被魇镇术害死的。”
江稚鱼说着,把画重新卷起来,一手托着,一手虚空在画上拂过。
青烟腾起,一丛蓝色的冷焰在画卷上起。
那隐约的惨叫声就更凄厉了,片刻功夫,声音消失,那画卷也烧成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