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京城百济堂的大门就被拍响。
拍门的声音持续而密集,显然拍门的人十分着急。
看铺子的小伙计在门后掩着嘴打一个呵欠,含混不清问一声:“谁呀?”
“快开门,救命啊,人快要不行了,快开门!”
小伙计打开门,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车边跟着两个年轻男子,门口则站着一个小厮。
小伙计道:“怎么了这是?现在还早,坐堂大夫还没来啊。”
车边一名男子两步跨过来,着急道:“家父和舍弟昨天突发高热,吃了药也不见轻,昨晚病情加重,如今昏迷不醒。听说百济堂陈老大夫医术高明,才一早过来了。陈老大夫住哪里,要不我现在去请。”
小伙计看这人挺着急,就跟他说了陈老大夫家的地址。
位于城北的泰康药庐,是宫中太医冯家的产业,坐堂的是冯太医的亲叔叔,人称冯老大夫。
此刻冯老大夫面前正坐着中年妇人,脸色烧得赤红,身上披着不合时令的厚厚冬衣,却还不时打两下冷颤。
冯老大夫一边诊脉,一边拧起了眉头,心里嘀咕:怎么这两日这么多这样的病人?
几乎相同的症状,都是高热打冷战、头疼恶心……
正想着,那妇人突然一阵干呕,“哇”一声吐了一地,随即打起摆子来。
一阵酸臭味登时弥散在药堂里,熏得里面的人个个掩起鼻子。
冯老大夫一点没嫌弃,吩咐药堂里打杂的小伙计收拾呕吐物。
然后脸色越发郑重,让家属扶着那妇人,再次仔细诊起脉来。
妇人的手腕刚被家属放上去,就又开始咳起来,咳着咳着就咳出带着泡沫的血痰。
冯老大夫神情一变,还没来得及进一步问诊,就见那妇人一阵剧烈的喘息,像是喘不过来一样,脸色都憋得紫红紫红。
冯老大夫赶紧让家属把人扶进里面的帘子后,取出针来紧急施救。
好不容易等那妇人喘过来,冯老大夫给开了三副药,问清楚那妇人的住址,打发家属带了妇人回去。
然后匆匆起身,把药庐的另一名姓郑的大夫叫出去,问了几句话,随后找了个借口,把药庐中看诊的病患全都打发走,交代让伙计关门歇业。
吩咐郑大夫赶紧把最近几日,看似风寒发热的病人脉案都找出来,就匆匆出门去了。
冯老大夫乘着马车去了城东百济堂,他和百济堂的陈老大夫是多年好友。
陈老大夫这会儿刚打发走一名病患,看到一脸凝重的冯老大夫,让患者稍等,两人出门,站在路边没人的地方。
陈、冯两人同时张口,“这两日你可接到……”
又同时住口,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冯老大夫脸色一下就白了,双眼露出惊恐的神情来。
陈老大夫见他的神情,也跟着变了脸色,道:“我看着不太好,不像伤寒。”
“不是!”冯老大夫斩钉截铁道:“你这边这两日有几个那样的病人?”
陈老大夫抖抖嗦嗦伸出手,“六七个。”
“我那边接了四个,”冯老大夫颤抖着,“我问过郑同了,经他手至少接了七八个类似的病人。郑同年轻经验少,是我疏忽了,没有多问几句。昨日之前的病人还没那么重,症状、脉象都像伤寒,我当成伤寒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