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她以前在府里怎么横行霸道,不管她怎么对待哥哥姐姐们,但她敢打我的人,我就要让她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卢氏见她态度这么强硬,完全没把她这个母亲的威严放在心上,气得不行,“你这小畜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
江稚鱼皱皱眉头,十分反感她骂人,截口道:“母亲口口声声小畜生小畜生的,我是小畜生,生我的母亲您又是什么?母亲您的丈夫是什么,和我同胞的兄长姐姐又是什么?”
她目光黑沉沉盯着卢氏,里面尽是不加掩饰的桀骜不驯。脊背挺直,全身上下都是张扬不羁的反骨。
卢氏气得手抖,“小”
还想骂一声小畜生,但想着她的话,生生把“小畜生”三个字收回来,话都险些说不出来,“混账东西,你敢这么编排父母兄姐,看我不”
卢氏说着四下张望,气得想找个什么东西抽打江稚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怒吼一声:“反了你个混账东西,来人,快来人,给我取家法来,去取家法来,今日看我不打死这个逆女!”
江管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这个素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二姑娘,为何变得这么强势凌厉。
他今早得了江存勖的嘱咐,虽不清楚二姑娘为什么突然得到了自家老爷的重视,但知道如今的二姑娘和从前大不一样,能卖个好,千万不能得罪。
急忙过来劝说卢氏:“夫人,您消消气,二姑娘还是孩子,你好好跟二姑娘讲讲道理,二姑娘会听的,千万别动手啊。”
他是江家的家生子,现在是大管家,就连卢氏都得给几分薄面。
但卢氏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人劝,气哼哼道:“都不用劝我,今天我定要打死这个混账东西不可!”
说完扭头大声呵斥:“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请家法!”
卢妈妈一双眼得意的看了看江稚鱼,在旁边催促:“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跟着卢氏进来的下人飞快跑出门去了。
江稚鱼冷冷看着她们,也不制止。
打她?她是一定要反抗的。
不过家法取来了正好,卢妈妈正能用得上。
也好趁这个机会,让家里这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看看,她江稚鱼不是以前那个受气包了。
江管家劝不动卢氏,又忙去劝江稚鱼,“二姑娘欸,听小的一句劝,不管今日谁对谁错,夫人总归是您的母亲,二姑娘可不能跟夫人对着干啊!您赶紧跟夫人认个错,夫人是您亲娘,还能真的打您不成?”
江稚鱼不为所动,必要时候卢氏要她的命都不会手软,还怕打她吗?
淡声道:“不关江叔的事,江叔忙你的去吧,这件事你也管不来。”
这会儿呛了卢氏几句,心中的气也撒了些,倒没先前恨不得杀人的恼怒了。
这会儿卢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一双眼恼恨的死死盯着她。
江稚鱼心思略转,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冷笑,走近卢氏身边,放低声音道:“母亲,您想清楚了,真要打我?打了我您可知道后果?”
卢氏不屑道:“后果?你还能反了天去不成?凭他天大地大,无论走到哪里,打了就打了,母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江稚鱼一声嗤笑,凑过去依旧把声音放的很低,神情带着两分恶劣,“天我是反不了,但是母亲,您猜猜看,我和母亲发生争执,父亲是会站在您那边呢,还是会站在女儿这边?”
她双眼闪着恶意的光,凑得更近一些,像是母女间在亲昵的说悄悄话:“大巫全天下只有一个,妻子呢,却可以休了再娶。母亲猜猜看,如果我和母亲在同一屋檐下势同水火,无法共存,那么被赶出府的,将会是哪个?”
卢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个干净,猛地抬眼,不敢置信的死死盯住江稚鱼,“你敢你竟敢!好啊你个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小畜生,竟敢打这样的主意!”
江稚鱼挑起眉,眼神毫无温度的望着她,“我怎么不敢?你既不仁,我也可以不义。母亲从不当我是亲生女儿,女儿自然也可以不要亲生母亲。”
上辈子卢氏能送她进大牢给人玷污,所有亲情就已经抹杀干净。
如今对于彼此,陌生人都不如。若不能和平共处,撕破脸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
不过,如今她今非昔比,在她这里,只有网破,鱼会活的好好的。
卢氏望着面前的女孩,仿佛不认识了似的。这是她的女儿,她一直忽略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和狠毒了,竟然连亲娘都想赶出府去?
她分明是个软弱的,可欺的孩子,她一直觉得能把这孩子握在手心揉捏,怎么就突然间天翻地覆,变得这么陌生?
卢氏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因为一个听话的棋子突然脱离了掌控,还是因为自己亲生的孩子,突然跟她撕破脸了。
她一时难以从这种落差中回过神
来,愣愣盯着江稚鱼的眼睛好一阵。
江稚鱼的目光也毫不避讳的,直直望进她的眼里。明明那是一双好看至极的杏眼,娇媚如三月春水,却盛满冰冷。仿佛她的一颗心,是坚冰雕铸,没有一丝温度。
卢氏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难受,好久才咬了咬牙,接受了现实,“好,好,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别以为你会那么点巫术,就能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我和你父亲夫妻二十载,我不信你父亲会那么薄情。”
话虽这样说,心里隐约有些虚。若说年少时夫妻情浓,或许她会信心十足。
如今色衰爱驰,恩爱不再,她不敢保证在丈夫心中的分量。
何况昨晚已经被警告过了。
江稚鱼眼睫微微下垂,眼神透着自上而下的睥睨,满眼笃定而漠然,“母亲大可试试。”
卢氏抿抿唇,就算她隐约猜到丈夫在她和女儿之间,会选择对家族更有用的女儿,但她好强半辈子,怎么肯当着下人,对女儿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