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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过往

犹记某日,他带着她走进“流云榭”…… “寒舍简陋,陛下若有什么需求尽管与我说,我让下人为您准备。” “安少主客气,我没有那般贪恋享乐,既说好了是修行,那些俗世的称呼,也免了吧,我叫南宫珝歌,少主尽可叫我珝歌。” “好,你以后唤我浥尘即可。” 犹记某夜,他与她第一次在“流云榭”□□处一室。 “珝歌,这床榻予你休息。” “那你呢?” “我打坐,有蒲团即可。” “原来浥尘也有这习惯,倒是挺巧的,还有蒲团么,分我一个。” “你……也是这习惯?” 犹记某清晨,她堪堪从入定中睁眼,他已带着晨曦的清寒之气走入屋中,手中捧着一个托盘。 “清粥小菜,珝歌可会嫌弃?” “我又不为饱口腹之欲而来,为何要嫌弃?” 本是无心之言,却又仿佛在暗示她为他而来,脱口而出的话变了意味。 安浥尘沉默,却又仿佛明白她并无他意,颔首。 “浥尘喜欢果子?” “后山新桃长势正好,珝歌不妨尝尝。” 又是某日,当他从入定中醒来,身边已不见了她的身影。方迟疑间她已推开门,脚步轻快走了进来,手中几个水灵灵的桃子。 “今日我起的早,顺便去后山摘了几个桃。” “多谢。” “每日都是你端来早饭,今日换我。哇,这桃怎么这么酸?” 他失笑,“你不会挑。” “你教我?” “好。” 又又某夜,他低头看着水臼里的月色倒映,她站在一旁沉吟思量。 “浥尘,我不知世间夫妻如何相处,亦不知如何能令你动道心,若对我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我也不是俗世男子,不懂讨好女子。只知与你相处十分愉悦,珝歌这般便很好。” “我也觉得你这样很好,大约刻意的讨好,我也是不习惯的。” 两人相视一笑。 南宫珝歌睁开眼睛,忍不住地笑了。 那时候的她一心修行,安逸尘更是个沉默冷然之人,那时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某种小心翼翼地试探。寻常人最简单不过、甚至理所当然的相处模式,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需要摸索的。 可就是这么两个在相处之道上的菜鸟,居然极其的和谐一致,都喜欢夜间打坐,都对口腹之欲没有太大的追求,倒是对山林间的风景偏爱,就连冷漠少言的缺点,他们都因自身的习惯而完全理解对方。 两个毫无情趣的人,居然因为毫无情趣而彼此觉得舒适,算不算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耳边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正停在门口,南宫珝歌回首,看到门边清冷的白色身影,“浥尘……” 话语才出口,南宫珝歌就看到他眼神一窒,瞬间察觉自己的失言,“呃,安少主、不,安家主。”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居然还没来得及改过来。 “抱歉,方才急着商谈事务,忘记着人领你来这里了。”安浥尘口中道歉,“没想到你竟寻到了‘流云榭’。” 完蛋,她只想着反正自己识路,就大咧咧地来了,完全忘记了此刻的她应该是“第一次”来到安家。 “呃。”南宫珝歌找着借口,“我本是看这里风景不错,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找对了地方。” 安浥尘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视线微动,停在了香炉上。 香,丝丝缕缕地着,升腾起袅袅的青烟,但落在南宫珝歌眼底,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从安浥尘的地方,不问自取了安浥尘的香,还顺便点了起来……无论从什么角度说,她都有点自来熟了。 安浥尘的视线只在香上停留瞬间,就很快地挪开,没有询问,也没有任何的质疑,“殿下既然喜欢后山的风景,那我陪殿下去后山走走?” 南宫珝歌大约明白他是有话想与自己谈,又不愿对坐尴尬才有此提议。她几乎是很快便点了头,在安浥尘的陪伴下,两人朝着后山行去。 本是初夏的日子,外面已有些燥热,但山中却是微风徐徐清凉几许。耳边溪水潺潺,哗啦啦的声音颇有些悦耳动听。 南宫珝歌和安浥尘并肩在山中走着,看着鸟儿不时飞过,停在枝头吱吱喳喳地吵嚷着,却给这方宁静之地平添了几分活力。 他就走在

她身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很有些沉静安宁的气息。 南宫珝歌背着手,“上次见你时你还是安家少主,不过数月,你已是安家家主了。” 他轻轻应了声,没有更多的话语。 “所以……”南宫珝歌轻叹,“是安家出了什么变数吗?”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照前世的记忆,安浥尘这个少主做了很多年,意味着安家不介入世俗朝局,守着根本,是始终稳定的。 但这一世,似乎有些不同了。 “在半年前,天象异变。”安浥尘的声音有一种安静的独特语调,听着很是舒服,“殿下还记得否?” 怎么会不记得,安沫知因所谓天象而选择“东来”,她与安浥尘今生第一次重逢,便是因此而起。甚至她深深地明白,这个异变不就是因为她的重生么。 南宫珝歌有些心虚,呵呵干笑了声。 “依照原本的天象,本该是帝王星现,十年内诸国纷乱,三十年后天下归一的局面。” 他的话南宫珝歌并不意外,如果依照前世的命数,她在位二十年,也不过是与凤渊行勉强稳住“烈焰”朝堂,若他们都不在了,“烈焰”结局可想而知。 “半年前,天象奇诡,突然盛放另外一颗帝王星,双星闪耀,而原本诸国纷乱之象,却似乎被稳住了。” 她笑了笑,“那不是挺好的吗?” “这新起的帝王星,遥指‘烈焰’,殿下心中,就一点猜测也没有吗?”安浥尘看着她,语调依然安静,眼神也很平静,却又仿佛什么都知道般。 南宫珝歌一抬眉头,“我又不是家主,能掐会算。” 反正,打死不认。 “半年前的异变,源自于殿下忽然放弃一切,决心入朝堂开始。我也很想知道,殿下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 南宫珝歌还是那副随性的表情,甚至有些无赖,“因为修行太苦,因为情爱太美,因为我沉溺享乐,贪恋权势富贵无法自拔。” 这番自我贬低,她说的是烂熟无比,丝毫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安浥尘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眼角的位置。 南宫珝歌颇有些不满,“家主不必嘲笑的如此明显吧?” 安浥尘少有表情,这个动作已是他忍不住笑意了,南宫珝歌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他那些举止里的小动作。 安浥尘依然十分平静,“这颗帝王星,本不该属于现世,我怎么推演星盘,看到的都是时空错乱,离魂附身之相,所以您说这天象是否算得上奇诡?” 南宫珝歌咬牙,这家伙是在扒她的皮么? “殿下有殿下的苦衷,我也有我的手段。”他的手指又按上了眼角边,仿佛心情很好。 明人不说暗话,南宫珝歌没有与他争论,而是有些好奇,“那家主还看到了什么?” “离魂附身是真,但时空错乱,却始于三年前,而非因殿下而起。”他停了停,“此象落位‘南映’境内,之前星象并不活跃又与我无关,所以我也未曾深究。但就在月余前,殿下身入‘南映’,星象忽然活跃起来,并与天象俨然有联合之势,不知殿下能否告知,在‘南映’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或者人?” “南映”? 南宫珝歌抱歉地笑笑,“‘南映’之行遇到了太多事,一时间不知从何判断起,家主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好。” “那么家主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安浥尘忽然抬手,掌心猛地朝着南宫珝歌推来,掌心中的劲气瞬间及身。 这人说动手就动手,连招呼都不打。 南宫珝歌来不及躲闪,唯有提起真气,硬接了他一掌。 两人掌心相触,南宫珝歌的真气奔涌而出,与安浥尘的气息瞬间碰撞,安浥尘飘身而退,缓缓落下,却没有再进攻的意思。 南宫珝歌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安浥尘,方才劲气碰撞间熟悉的感觉,让她失了神,“你是魔族后裔?” 当这个认知进入脑海,她瞬间明白,自己那一次感知圣器时遇到他的神识并非意外。 “安家家训,不参与任何世间纷争。”安浥尘看着南宫珝歌,神色很是认真,“但,魔族事情除外。” 她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精通天演之术的安家,居然是魔族后裔。 安浥尘看着自己的掌心,似乎在感知什么,面如冰玉,显得那抹朱砂印愈发鲜艳欲滴,“殿下,你的魔气太浓了。” “所以,我在寻找圣器。”南宫珝歌心头一

动,“安家,可有圣器?” “有。” 南宫珝歌心头一喜,久闷在心底的焦躁,瞬间都得到了纾解。 “我找殿下来,便是希望借殿下之手,开启封印拿到圣器。”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白吃的饭、随便拿到的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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