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衣裳对照,才发现家人们确实瘦了很多,像是缩了水分的叶子一样,泛黄、蜷缩。
“去洗一洗换上衣裳。”苏桂兰表情不变,眼底依旧是对家人一片赤忱的温柔,“等你们回来咱们就能开饭了。”
“嗯,好。”苏父摸了摸女儿的头,“长大了。”女儿的心意光是看眼神就知道无法拒绝。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阮家的这份情。
苏家父子走后,堂屋里就只剩下了苏桂兰和阮建国。
阮建国也没继续坐着,而是站起身,将苏桂兰揽住,几年的夫妻了,他明白媳妇是在强忍着。
“没事,会好的。”阮建国压低声音安慰着,苏桂兰没在矜持,呜咽着闷在阮建国的怀里默默流泪。
苏桂兰不敢想,要是自个没来,自己父母哥哥会怎么样。
这样的日子,他们又能熬多久。
“建国真的谢谢你。”苏桂兰哽着声:“如果不是你买到了票,我”
“你爸妈就是我爸妈。”阮建国小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以前的日子也苦,这不也熬过来了?”
说着阮建国轻拍着苏桂兰的后背,“再说了,咱们上头有人,指定舍不得让爸妈太受罪的。”
“有人?”苏桂兰愣神,一时连哭都忘了,阮家上面哪认识人?
阮建国看了眼四周,细若蚊声道:“老神仙啊。”他其实是不太想劳累老神仙的,但能让自个媳妇心安的也只有天上那位了。
苏桂兰哭笑不得的推开阮建国,擦了擦泪,到底是没继续哭了。
虽然阮建国说的没根据,但老神仙确实存在。
苏桂兰虽不想事事都依赖虚无缥缈的神,但确实心安了不少。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人力有限,等她拼命熬出头,还不知是何年何月。
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求神,拿什么代价去求。
就在苏桂兰胡思乱想的时候,阮似锦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到了堂屋门口,“妈妈,外婆让我来喊你呀~”
苏桂兰回神,温柔的看向闺女,“好,这就去。锦宝有没有想吃的?”
“唔,妈妈做的我都喜欢。”阮似锦晃着脑袋上的小揪揪,“都好吃。”
苏桂闻声兰面上的愁绪淡了几分,面对闺女她的声调一向温软:“好,妈妈多做一点,锦宝等会多吃点。”这几天在火车上确实苦了孩子。
苏桂兰走出来的时候,阮似锦看这她,眼尾的红意还没散,但眼底泛着坚定的光芒。
“妈妈。”
就在苏桂兰背过身要走向灶房的时候,阮似锦叫住了她。
苏桂兰回头,对上了小闺女澄澈清亮的杏眸。
“外公外婆大舅舅小舅舅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回家的。”阮似锦可爱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认真,就连语调也很肯定:“回清河大队的那个家。”
苏桂兰心口一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点头。
很久之后,阮似锦还记得,妈妈当时的那个笑容,像是天边的霞光一样温暖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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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家父子三人走到了农场打水的井边,前面刚好只有一个满头白霜的老者在打水,他的手颤巍巍的,有些抖,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泽霖来了。”老孙笑着招呼,眼底与花白的发丝一样布满风霜。
苏父点头,温润一笑,隐约能看到当初的风采。
“你们一家子今天的气色都很不错。”
老孙一边用力摇着井边的辘轳收起绳索,辘轳也就是提水的轮轴,打满水的木桶摇摇晃晃,看起来份量就不轻。
她拿着衣裳对照,才发现家人们确实瘦了很多,像是缩了水分的叶子一样,泛黄、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