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喻熙子沉着脸,一言未发。抵达别墅,更是什么话也没说就一个人回到了卧室。
抱着手臂,倚靠在窗台边。她歪着脑袋,眺望夜色下的斑斓灯火。不过,只是呆呆看着,漫无目的。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又或许,什么都不该去想的。
段昀宴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直觉告诉他,喻熙子变成这样一定和喻岚山有关。
原本还好好的,自从在宴会上避开他去一旁接听电话后,陡然之间情绪低落了。如果不是受到什么委屈,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几转深思,段昀宴伸出手,推门而入。
房间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然而月光清明透亮,再加上玻璃窗的反射,让他身影无所遁形。
转眸的刹那,喻熙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身后慢慢靠近的人。诧异目光,跟着便停留在他倒影上。
隔着并不太远,段昀宴瞳孔微缩,停止了前进步伐。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喻熙子在注视着玻璃窗中的自己。
仿佛是在思虑片刻后,喻熙子深吸一口气,选择转过身。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幽暗静默中,仿佛描绘出千言万语。即使最终,仍然归于一片沉寂。
她曾犹豫,几次想要张嘴向段昀宴吐露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拿不定主意。
心底里期望他能认真倾听,哪怕是敷衍的一刻,哪怕是虚伪的关心;却又顾忌地思考着,他将会做出什么反应。是高高在上,只当看戏?还是不理不睬,冷眼旁观?
甚至有点害怕被段昀宴洞穿了更多心思,不敢直视他的眸子。在不自觉眨了几下眼睫后,紧张地偏过头。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假装淡定,却还是被撕破了伪装——
“我就在这里。”
“如果你什么时候愿意开口。”
忽然响起的声音,平静又深沉,不带很多情绪。却凶猛如潮水般翻涌而来,让喻熙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决了堤。她没能忍住,一瞬之间,鼻子酸酸的,眼眶湿润了。
辛酸,苦楚……甚至是掩藏心底许久的羡妒,在这一刻,齐齐涌上心头。
像是喃喃低语,自我发泄,又像是难忍情绪,委屈地对身边人倾诉——
“为什么爸爸总是对我这么苛刻?”她扬起下巴,看向天花板,努力想让眼泪藏回去,“真的,如果他对我的关心能有妹妹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话里的哭腔让段昀宴心下一怔,顿时慌了神。
他从没安慰过别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对方好受;何况,面对的人还是喻熙子,就更无措了。
思来想去,他脑海中能闪过的唯一办法就是:抱抱她。像往常,自己父亲会在母亲伤心难过时抱住她一样。
或许,这种时候,不言胜万语?
温暖怀抱,也会是她现在需要的。
不知究竟是理智还是情感占据上风,这一想法在段昀宴脑海中出现后便疯狂滋长。甚至,鬼使神差,他很快这么做了:长臂一伸,揽过喻熙子腰肢,轻轻往身边一旋,就把人扣进了臂弯中。
当脸颊真实感受到触碰上一片壮硕胸膛,乏陈空气中充斥了一股温热气息,喻熙子本就有些许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僵住。
虽然头脑滚烫,却还能清楚意识到:自己是真正被段昀宴揽到了怀里。
而在他怀里,她丝毫不敢动弹,只能尽量让两人动作保持原状。
摸摸她的后脑勺,段昀宴语气出奇的温柔:“有时候,倒也不用那么逞强。”似是劝解,又像是安慰。
话音落下那一刻,喻熙子眼睫不自觉颤动了。她的心,也随之颤动了。
真是过去太久,太久,久到她快要麻木。
这个世界,终于再次出现能够透过伪装,看清她内心脆弱的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男人。
段昀宴,他就像是冰川荒原里出现的一抹火焰,驱散了她自以为此生孤寂的绝望。似乎在这里,不仅仅只她一人而已。
嘴角颤动,她轻轻笑了。随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彻底放下戒备。
她只想借段昀宴的肩膀,做一个也会脆弱悲伤,需要人来心疼的小女生,什么也不去考虑,什么也不去顾及。
感受到她松懈下来的身体,背部不再僵硬,段昀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小心摩挲她的发丝,像是告诉她,自己就在这里。
两人沉默许久。
忽然,段昀宴低声开口,询问道:“想和我去国外吗?”
喻熙子猛的扬起头来,“国外?”看向他时,满脸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