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归峤也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沈叔,别来无恙?”
沈忠秉将办公桌前的件夹合上,站起身:“一切都好。”
顾衍行将果篮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茶几最前方的位置放置着一套褐色茶具,他牵着季归峤自顾自地坐在了双人沙发上。
沈忠秉从办公桌走过来,坐在俩人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你们什么时候见上的?”
“19号。”季归峤明确地说着,看了一眼顾衍行,有些数落道:“他原本似乎不太愿意见我,是我主动去见他的,沈叔,你看他……”
“这孩子。”沈忠秉凝了她身旁的顾衍行一眼,对季归峤道:“回头我帮你数落他。”
“知道错了,让你委屈了,我的错。”顾衍行握住她的手,依旧轻轻揉搓着,像是在把玩。
季归峤被他揉着手,心却顿时一软,对他没辙了。
“我听阿行说,他见过你父母了?”
“嗯,昨天刚去的,我父母很喜欢他。”季归峤点点头,出声回答。
顾衍行看向沈忠秉:“这次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两家人一起见个面。我想把婚订了,到时候再挑个日子办婚礼。”
“这个自然。”沈忠秉略微思索了一下,眸光看向季归峤:“归峤,你们这边订婚是不是讲究好日子?”
“呃…嗯。”季归峤被忽然这么问着,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沈忠秉瞧着,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将一旁的日历看了一眼,然后道:“那就下下个周三吧。正好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下周末我去见见归峤的父母。”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顾衍行听着,看向沈忠秉然后道。
“不劳烦你,我自己有司机。”沈忠秉看向他:“倒是你,最近有没有按时吃饭?上回见你来还是这样。”
“有的,有峤峤在,每顿都没落下。”顾衍行原本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紧张,听着他说出口的问题,才稍微像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露出一抹和缓的笑容。
“那你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去碧云天,我带你一起去见伯父伯母。”
“也好。”
下周末季归峤估计只有一天的时间休息,估计是没有办法陪他们了。
“下周晚上约,峤峤应该是上早班。”顾衍行继续提了一嘴。
季归峤原本想着如果是白天自己是没有时间的,晚上的话倒是能够去。
“你看过我的排班表了?”
“嗯。”他忽然低头,附耳过来:“你的解屏密码就是家里大门的密码。峤峤,你用的也是我们相遇的日期。”
季归峤被他拆穿,一阵面色羞红,她当着沈忠秉的面又不好发作,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语气倒是故作镇定:“哼!你能用我为什么不能用。”
“能,这样挺好。”顾衍行握住她推开自己的手指,盈盈一笑,心情舒畅地与她退开了一点距离。
沈忠秉看着顾衍行终于得偿所愿,苦尽甘来的样子。也逐渐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虽然依旧有些严肃,眼角的皱纹已经留下许多岁月的痕迹。
可这样看着顾衍行能够幸福地活着,自己也渐渐没有了遗憾。
他家满门忠烈,最后只剩一个顾衍行。他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顾听潺交代自己的遗愿,只觉得内心一阵如释重负。
这么想着,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敲响,沈忠秉顿时收敛了一下情绪,才看向一旁的门口。
“请进。”
走进来是一名穿着墨绿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看向沈忠秉,对人交代道:“院长,新一批复健器材到了,需要您去检查一下。”
“阿行,替我跑一趟吧,让归峤陪我说说话。”
顾衍行迟疑了一下,才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季归峤似乎有些犹豫,季归峤拍了拍他的手背,出声示意:“去吧。”
“嗯。”顾衍行深邃的眼眸盯了一眼沈忠秉,这才起身跟着那人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轻轻被带上,相对安静的空间,只剩下季归峤和沈忠秉两个人。
“想问我什么?”
“这三年,顾衍行发生过什么?”季归峤眼神紧紧盯着沈忠秉,像是在观察他是否有所隐瞒的眼神,她的话音继续问:“为什么他比之前更瘦了?”
“你应该直接问阿行的。”沈忠秉闻言,目光与她的眼神对视,反倒一脸平静。
季归峤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迟疑:“他不会说的,我知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你应该问邢岑,他是之前顾淮的下属,那次的任务,是他跟阿行一起去的。”沈忠秉平静地陈述。
季归峤对于他的说辞,只觉得有些搪塞,她眼神看向对方,像是不从对方嘴里探知点什么之外,决不罢休一般。
沈忠秉见她有些倔强的眼神,他垂眸,手指交叠在一起,缄默了半分,才抬眸看向季归峤:“我去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邢岑满身满脸的血,他说都是阿行的。云城医疗条件有限,当时医生让我们立即转院,而且,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我和邢岑当即决定将人送去省里,后来又连着辗转去了帝都。当时,前前后后下了五次病危通知,阿行的生存意志非常弱,我和邢岑几乎束手无策,后来想到了你,我让医生随时随地用你的名字重新唤起他的生存意识。他在有意识的时候,不让我联系你,为了让你觉得他还活着。还好,只有每每提起季归峤这三个字,他才有点反应,仅凭这三个字,他就挺过来了。医生在他身体里取出了整整八枚子弹,最危险的一枚,是靠近心脏的,只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季归峤见他说完,眼眶隐隐红润,她强忍着内心的情绪,看向沈忠秉,声音艰难,喑哑得不成样子:“只听着我的名字吗?”
“嗯。”沈忠秉话语依旧显得镇定,平静地阐述:“连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归峤,阿行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半才醒过来,三个月都没有办法说话,能说话了,只有两个字,就是宁江。”他话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娓娓道来:“我以为他会说想见你,可是没有,他就是想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