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霖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迎亲队伍,一动不动的,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
他的小厮有些欲言又止,“世子……”
凌天霖抬了抬手,制止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一大早起来,他的小厮就想方设法地不让他出门,一会儿说父亲找他,一会儿又说他的母亲身体不适,想要他在床前陪着。
他知道为何。
今日是那个人出嫁的日子,他们不想让他触景伤情,所以才会千方百计阻止他出门。
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眼。
说句实话,回京之后得知了蒋家两位姑娘互换亲事一事,他的心里曾一度十分不平。
她那样好的姑娘,若是嫁给芝兰玉树的顾世子倒也罢了,可嫁给顾安域那个浪荡子……后半辈子不就毁了吗?
这让他怎么甘心,又怎么能够放心呢?
可母亲哭着说他和蒋姑娘没有缘分,求他忘了她。
姐姐也说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东西,焉知蒋家姑娘不是真心想要嫁给顾家二公子呢?
他不信蒋二姑娘是真心想要嫁给顾安域的。
但他也知道,他之前搞那样一出把家里给坑惨了,好不容易姐姐成了王妃,家里的情形总算是逐渐回温了,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退一步来说
,蒋家二姑娘现在嫁的人是宫里端妃娘娘的亲外甥,若是他再去招惹蒋清漓,不是继得罪了惠阳长公主之后,又得罪了端妃娘娘和谨王殿下吗?
目前宫里的局势本就错综复杂,很多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现在都缩起脑袋过日子,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打上“某某党”的标签。
他姐姐的夫君孝王殿下是个不太张扬的性子,若是他现在任性妄为,一旦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来,势必会被那些人过度解读。
到那个时候,他不仅会害了自己的家族,还可能会牵连原本一心想低调过日子的姐夫。
他不能这样自私。
几经思索之下,他只能无可奈何地选择了退让。
可说句实话,他心里一直对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一事耿耿于怀。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有些释怀了。
马背上的这个男人,据说是在卫国公府的不管不顾下,像野草一般自由长大的。
可比起他身后,真正天潢贵胄的谨王殿下,以及顾家嫡系出身的公子顾安然,他居然丝毫不逊色于他们。
甚至因为他今日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衣,看起来比那两个天生的贵公子还要多几分耀眼夺目。
这样出众到让人难以忽视的男人,已经不能只用出身来评判他了。
凌天霖眼睑微颤。
他的目光又转向顾安域
身后的大红花轿上。
那轿子看起来极其奢华精巧,轿身是用稀有名贵的沉香木打造而成的,轿子顶部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四个檐角则坠着价值连城的红色宝石。
红色的纱帘被微风轻轻吹起,一个盖着红盖头的人影若隐若现。
凌天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
曾经让他一眼心动的姑娘,终究还是与他错过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看眼前的场景,她没有被忽视,她是被人珍而重之的。
这样也好,他应该也能够放下心底的那点执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