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紫菀解释的原委,虞清欢也觉得这件事着实让人为难。
以小吕的性子,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实在难得,但吕掌柜考虑的又不无道理。
只是这毕竟是吕家父子俩的家事,她这个东家却是不好多说什么。
她现在更多的只是忧心杨闵安的事情,比较这关乎他的性命,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直到回到宅子里,她仍旧愁眉不解。
戴无忧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凑上前问道:“清欢这是在想什么呢,你手里这本就没翻过页。”
虞清欢拿着的手顿了顿:“戴前辈这几日身子应该大好了,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是你想事情太出神了,所以才没察觉到我过来。”戴无忧耸了耸肩,直接坐到了虞清欢的对面,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啃了起来。
从前戴无忧就生活在边境,性子不拘小节,即便被关在地牢这么多年依旧改不了曾经的习性。
虞清欢想了想,对戴无忧解释道:“我有个朋友最近要科考了闭门不出也不见客,我想给他送封十万火急的信都送不进去正在想办法呢。”
戴无忧眼睛一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晚上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家找人不就行了。”
听到戴无忧的话,虞清欢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大半夜地溜进别人家中实在是不妥。”
更何况她还曽与杨闵安有过婚约,本就该避嫌。
可若是没有其他办法,这确实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
戴无忧见虞清欢一副纠结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帮你去送信,保准无人发现。”
她从前在边境生活时,去好友家中也时常不走大门,顺手翻个墙的事。
虞清欢见她说得一脸认真,又想到这些日子戴无忧总是宅院内飞檐走壁的,想来这件事于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去案桌前写信了。
或许是白日里下过雨的缘故,夜里的空气还带着一股泥土混着草木的味道,耳边虫鸣不断,有水塘的地方听到一片嘈杂的蛙叫声。
快到了宵禁时刻,街上人影稀少,偶尔会有三三两两喝得醉醺醺的汉子相互搀扶着回家,街边的商户们陆陆续续将门关上。
戴无忧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头上绑了一块方布将光秃秃的脑袋给罩住,沿着街边的屋檐下快步往前走着。
有时遇上在附近巡逻的士兵,她直接跃上屋顶处躲避,等士兵们走开后再落下来继续赶路。
戴无忧来到杨府前抬头看着大门口的匾额,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这才沿着墙边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直接翻墙进了府宅之中。
杨府里灯笼散发着幽黄的光,映照出长廊的路来,整个府宅显得格外的静谧。
但这个时候仍旧有下人还未曾歇下,偶尔会有一两个丫鬟小厮提着灯笼来往。
杨府并不算小,但是有虞清欢的提前交代,她倒是准确地找到了杨闵安所在院子。
只是还没等她靠近那院子,就看见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只好躲到树上等着这些人离开。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两人刚出院子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院子。
“你也别操心了,闵安从小就聪明得很,这次会试定然能取得不错的名次。”杨品劝慰他夫人道,他对自己的小儿子还是很放心的。
杨夫人却叹息道:“他虽然聪明,可也犟得让人头疼,就是不肯低头认下与县主的婚事,还把两家的关系闹得这般僵。我只是担心宁安长公主会为了惩治闵安,故意让他落榜。”
自从杨闵安竟然为了虞清欢将县主扔进湖里,还被吴将军揍了一顿,杨家人的心就一直悬着。
原本还以为将军府的人不会咽下这口气,会直接派人过来强制退婚,没想到过了那么久竟然半点声响都没有。
这让杨家人不免有些忐忑,琢磨不透长公主和吴将军的想法。
杨品却不理解杨夫人的担忧,说道:“现在两家的婚约还没退,若是闵安落榜了,她们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或许吴将军他们只是为了不打扰闵安的科考而已。”
杨夫人给自家夫君翻了个白眼:“若是他们真想退婚,才不会管闵安是否要科举。”
“现在闵安闭门不出也不接访客,不正是为了防止县主来闹事吗,你可别想太多了。”杨品说道,“后日便是闵安会试的时间,别再让他分心了。”
“我哪里是想让他分心,只是让他金榜题名后就去将军府定下婚期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抵触。”杨夫人却突然感叹道:“其实虞家那丫头也不错,若是当时没将虞家的婚事给退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品打断了:“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虞家的事情了,现在虞家没了世子夫人,两兄弟又是扶不上墙的,这门婚事退了才是对闵安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抬步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杨夫人跟了上前,对他说道:“我哪里能不清楚虞家不是个好的亲家,可县主那个性子实在是令人头疼得很……”
夫妻两人的谈话越来越远,这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躲在大树上的戴无忧见周围没了动静,这才悄然从落在地面上,径直朝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看着西侧的房间还闪烁着烛火之光,门口守着一个倚靠在墙边垂着脑袋的小厮,戴无忧悄悄轻步朝着房间里走了进去。
那守在门口的小厮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连戴无忧走在他面前过去,径直进了房间都不曾察觉到异样。
此时的杨闵安正坐在桌前写字静心。
只是心绪不宁的他写出来的字却始终不能满意,他将笔搁置一旁,拿起写毁的纸张不耐烦地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纸篓上。
纸团没能扔进纸篓,直接掉了出去,杨闵安的目光顺着纸团滚落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它落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前。
他顺着那双靴子往上看过去,眼前居然莫名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