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可以不用。
宝玉也笑道:
“这个话,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
晴雯道:“我是在这里。麝月往他外边睡去。”
说话之间,
天已二更,
麝月早已放下帘幔,
移灯炷香,
服侍宝玉卧下,
二人方睡。
晴雯自在熏笼上,麝月便在暖阁外边。至三更以后,宝玉睡梦之中,便叫袭人。叫了两声,无人答应,自己醒了,方想起袭人不在家,自己也好笑起来。
晴雯已醒,
因笑唤麝月道:
“连我都醒了,他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死尸的。”
麝月翻身打个哈气笑道:
“他叫袭人,与我什么相干!”
因问做什么。
宝玉要吃茶,
麝月忙起来,
单穿红绸小棉袄儿。
宝玉道:“披上我的袄儿再去,仔细冷着。”
麝月听说,回手便把宝玉披着起夜的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披上,下去向盆内洗手,先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宝玉漱了一口,然后才向茶槅上取了茶碗,先用温水了涮一涮,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与宝玉吃了;自己也漱了一漱,吃了半碗。
晴雯笑道:“好妹子,也赏我一口儿。”
麝月笑道:“越发上脸儿了!”
晴雯道:“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服侍你一夜如何。”
麝月听了,
也给晴雯吃了。
麝月笑道:“你们两个别睡,说着话儿,我出去走走回来。”
晴雯笑道:“外头有个鬼等着你呢。”
宝玉道:“外头自然有大月亮的,我们说话,你只管去。”
一面说,一面咳嗽了两声。
麝月便开了后门,揭起毡帘一看,果然好月色。晴雯等他出去,便欲唬他玩耍。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不畏寒冷,也不披衣,只穿着小袄,便蹑手蹑脚的下了熏笼,随后出来。
宝玉笑劝道:“看冻着,不是玩的。”
晴雯只摆手,随后出了房门。只见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悚然。心下自思道:“怪道人说热身子不可被风吹,这一冷果然厉害。”
一面正要唬麝月,只听宝玉高声在内道:“晴雯出去了!”晴雯忙回身进来,笑道:“那里就唬死了他?偏你惯会这蝎蝎蛰蛰老婆汉像的!”
宝玉笑道:“倒不为唬坏了他,头一则你冻着也不好,二则他不防,不免一喊,倘或唬醒了别人,不说咱们是玩意,倒反说袭人才去了一夜,你们就见神见鬼的。你来把我的这边被掖一掖。”
晴雯听说,便上来掖了掖,伸手进去渥一渥时,宝玉笑道:“好冷手!我说看冻着。”一面又见晴雯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也觉冰冷。
宝玉道:“快进被来渥渥罢。”
一语未了,只听咯噔的一声门响,麝月慌慌张张的笑了进来,说道:
“吓了我一跳好的。黑影子里,山子石后头,只见一个人蹲着。我才要叫喊,原来是那个大锦鸡,见了人一飞,飞到亮处来,我才看真了。若冒冒失失一嚷,倒闹起人来。”
一面说,一面洗手,又笑道:
“晴雯出去我怎么不见?一定是要唬我去了。”宝玉笑道:“这不是他,在这里渥呢!我若不叫的快,可是倒唬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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