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壹昕觉得对蒋鄄来说,房价稍贵,但 19 岁的蒋鄄固执地要自己付账,沈壹昕便随了他,在他身后捂了嘴温柔地笑。
这间民宿只有四间房,都在二楼,二楼是个圆弧形的建筑,房间的门从东西南北四个不同的方向打开,四间房间各自独立,很私密。
蒋鄄选了东边那一间,因为他记得老板说过,早上可以看到日出。
蒋鄄想和沈壹昕看第一次日出。
他牵了沈壹昕的手,在房间里转悠着,不大,但是很古朴温馨,家具都是木质,沈壹昕尤其喜欢阳台那一处的吊椅,半圆形的,推一下便晃起来,一晃起来,沈壹昕就笑。
蒋鄄觉得,沈壹昕才是十九岁的简简单单的大男孩,快乐的原因也那么简单。而自己才是那个大了五岁的男人,看着他回过头来朝自己笑得明明艳艳的眼睛和翘起来的唇角,脑子里只有咬他一口的想法。
事实上,他才是那个十九岁的少年,被欲火焦灼又怕泄露的忐忑不安的少年。
蒋鄄不自觉地走走得近了,站在他身后,看他修长的后颈。阳台除了脚下,是全透明的玻璃,像一个大格子橱窗。
放眼望去,是高山云雾和映着晚霞的天空,像一幅风景画,美得无法形容。
而他和沈壹昕,都在这画中,也在这方格中。沈壹昕说:“你说得对,这里真的好看。”
蒋鄄脱口而出的答:“你也好看。”
沈壹昕便又回过头看他,眼里有蒋鄄看得懂的情绪,那情绪和他那十天里照镜子时看到的眼睛是一样的,里面装满的是美酒,是罂粟,是避无可避的思念和向往。
他用眼睛告诉蒋鄄:想你。
蒋鄄单手从身后抱得紧了,一手抬高了他的下巴,用力吻他。用吻来回应:我更想你。
沈壹昕太挑食,2岁的人,光长个子,不长肉,宽肩细腰,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一抱就知道他瘦,不爱运动,身上也没有多少肌肉,不像蒋鄄,从小爱蹦跶,足球在他19岁的时光里占了 15 年的记忆,那不能比 15 更多的年份,也应该归功于蒋鄄的坏记性。到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蒋鄄迷上了健身和运动,觉得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可以在想起沈壹昕时蹦得欢快的心跳里混淆视听。
那真是一段难以启齿的时光,每天都在肖想着怀里甜蜜的可人儿。
两人忘情地接吻,在彼此呼吸困难时,离了唇舌喘息,蒋鄄的胸早已紧紧贴上沈壹昕的后背,没有一丝缝隙。
沈壹昕微微睁眼看了他,仰头搁在他肩上咯咯笑了。
蒋鄄脸就红得更厉害,松了他的腰肢,假装淡定地咳嗽两声,再抬眼偷偷看一脸揶揄的沈壹昕。
“先去吃饭好不好?”
沈壹昕转身捧着他的脸。“嗯。”
蒋鄄抓来他的指,放在口边亲吻数秒,轻轻拥他进怀里,待自己的身体冷却了一些,才拉他出了房门。
老板是一对夫妻,看着挺年轻。老板娘总是坐在一处,看着手机,有时像在发呆,有时她又开心大笑,老板则坐在与她相对的另一侧,撑着下巴看她,蒋鄄觉得如果自己不出声, 他就会一直看。
但咕咕叫的肚子让蒋鄄不得不曲指敲了敲吧台,打断老板深情的目光注视,老板目光转过来。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我看门口的板上写了有乡间野食。”他说着看了一眼沈壹昕,老板便也看了一眼沈壹昕,老板娘也抬眼看了沈壹昕,沈壹昕被三个人看得一脸茫然,只能耸耸肩,挑眉微笑。
今天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个,老板贴心,没有问什么就直接带了他们去厨房。
“这些都是今天刚采摘的野菜,我们这里的菜品不多,山里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你们看看吃点什么?”然后转头就准备出去,走两步回头,“噢,我们家的野山笋很鲜,尝尝。”然后就钻出去了。
厨房就一位大叔就是这家店的厨师,估摸着也是老板的家人,正倚在摆放着山间时蔬和自养家禽的台子上,等着他们点菜。
蒋鄄知道沈壹昕挑嘴,菜都是按照他的喜好点的,沈壹昕在旁边听着他念出来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品,蒋鄄细心到连蒜放多少都要叮嘱厨师。
大叔听着蒋鄄的交代,恐怕也是第一次遇见交代这么仔细的客人,听得倒是仔细。沈壹昕在他身后的长板桌上坐下,打量着厨房。
从进门开始,这家民宿就给他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恐怕上山来一路的风景加深了这个感受,民宿很干净也安静,老板也不是喜欢寒暄和八卦的人,就连这个厨师大叔也都不多问客人一句话,不打听一点隐私,恐怕这就是他觉得舒服的原因吧。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蒋鄄已经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他双眼放空着像是在思考问题,便开口问他,顺手举起桌上浅绿色的茶壶给沈壹昕倒了杯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里很舒服,我居然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么一家店。”要是知道,他可能会
常常想来这里待上个十天半月。
“你平时不爱浪荡,你看我,我总能发现好地方,我都带你去。”
这么一说沈壹昕挑眉,“你很爱浪荡啊?”
蒋鄄想起自己开学后几乎黏在沈壹昕身边的场景,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喜欢,现在喜欢和你一起浪荡。”说到最后两个字,蒋鄄微微倾身隔着长板桌凑近沈壹昕,说得暧昧。
沈壹昕无奈,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大叔陆续端出几盘菜,一边说着小心烫,一边给他们摆端正了布上碗筷。
蒋鄄又拎起水壶来给沈壹昕和自己的碗筷冲洗,洗好的碗筷贴心地擦干水再递给沈壹昕。一把操作流畅得大叔都好奇地多瞄了几眼他们,可能这家店就是商量好了不过问客人的私事,大叔看了看,就带着疑惑的神色回厨房继续刷锅去了。
林间的小菜,简单的素食,没有香料,没有调料,只靠本身的鲜美却格外美味。蒋鄄怕沈壹昕吃不惯,结果沈壹昕吃得很开心,一碗饭下了肚,满足地揉了揉肚子。蒋鄄还第一次见他吃得这么满足,对这些菜品起了兴趣。
他们来得晚,吃完饭已日薄西山,背后的天空红彤彤的一片,沈壹昕右手握了蒋鄄左手的一根大拇指,两人在无人的山间小道上散步消食,隔着五米左右有一盏两米高的路灯,应该都是老板自己掏钱装的,蒋鄄想着,老板夫妇一定也在这山间小路上走了很多次了,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了,他感受着沈壹昕握着他手指的力量和温度,想象着他们以后的日常。
山上的雪很厚,踩在脚下嘎吱嘎吱地响,沈壹昕拿脚尖边走边蹭地上的雪,低着头不看路,由蒋鄄牵着往前踩出去,一步又一步。
蒋鄄觉得时间仿佛过了好多年,自己是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手里牵着自己的爱人,在一片世外桃源里慢慢悠悠地赏玩美景。他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像是曾经出现在梦里,又像是穿越过未来的自己,留给他的一份印记。
一天,如一年,一年,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