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洪武皇帝生性多疑,为了皇家自身的安全及“家国”统治的需要,在帝国建制之初,便设立了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和禁卫军,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撤销亲军都尉府,改设“锦衣卫”。
锦衣卫衙门位于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分为南北镇抚司,其中南镇抚司掌管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任何有可能对皇室构成威胁的,无论是多大的官职,都在锦衣卫的监控及惩治之内,在地方,锦衣卫组织分为卫、所两级,所统辖于卫,因此锦衣卫的地位极为特殊,当然权势也大得惊天。
海瑞在验明三名锦衣卫的尸首之后,得知死者是一位从五品的千户,非同小可,马上派人八百里加急,把案情上报给五军都督府提督、总神机营、兼锦衣卫指挥使成国公朱希忠。
成国公朱希忠接到了海瑞上报后,立刻安排北镇抚司镇抚黄炳前往南京,会同应天巡抚衙门办理此案,黄炳没敢怠慢,立刻起身,心中还暗自庆幸成国公选了自己。
自北镇抚司的指挥佥事陆云龙在日本出事后,黄炳日夜都在梦想能升半格,因锦衣卫的官职允许降格世袭,如果能升到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将来自己的儿子不用立功就是从四品的官位了。
黄炳知道:自己努了大半辈子,费尽心机巴结上了正三品锦衣卫同知刘守有,才从一名从五品的千户升到从四品,可惜手下都是一群草包,除了会欺压良善,没有一个能像陆云龙的手下那样,个个精明强干,最近几年,又暗中结交了徐鲲,想走同乡徐阶的门路,突破正四品这个“瓶颈”,可惜,事还没办成,徐阶就致仕了。
隆庆帝登基后,太监黄锦做了司礼监的公公,黄炳没羞没臊,暗中认了黄锦做干爹,无奈这黄锦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为了提升这半格,索要纹银五十万两,黄炳满打满算从家中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想了想,前后给过徐鲲三十多万两,看现在徐阶也没用了,就心有不甘,便私下派出刘千户等人前往华亭县,找徐鲲索要银子。
没想到刘千户这群饭桶,不但银子没要来,还把小命搭在了南京,好在成国公不知情,现在黄炳就想赶紧到南京,了结此案,再想办法找徐鲲算账。
海瑞把汤景和朱辉收监之后,在黄炳还没到南京之前,派杨捕快调查这几个案子,三天下来,锦衣卫的命案一点线索也没有,徐鲲还是杳无音讯,徐家状告汤景步步紧逼,因江南大户人家大肆兼并土地,又多了一些前来告状的冤民,每日都在公堂前排起长龙……
正在海瑞焦头烂额之际,黄炳来到了应天巡抚衙门。
见到海瑞,黄炳把侦缉锦衣卫命案包揽了下来,让海瑞专心审理汤景和徐鲲一案,尽快想办法找到徐鲲。
海瑞觉得本来就不便插手锦衣卫的案子,就答应了下来,指派杨捕快调查审讯汤景和朱辉,加紧寻找徐鲲,自己专心接待冤民去了。
黄炳带着一群手下和南京卫所的几名校尉,在秦淮河畔侦查发现刘千户等人的现场,装模作样地在附近的青楼调查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黄炳指示手下人,立刻包围秦淮名馆——翠花楼。
这群虎狼之众立刻行动,把守住翠花楼的门口,一队锦衣卫冲进翠花楼就开始抓人。
黄炳在南京锦衣卫衙门正准备去吃午饭,手下人已经把翠花楼的老鸨子、老王八、大茶壶、龟奴、粉头、窑姐儿、嫖客、捞毛的等四、五十号人全部抓了过来,这群人全都跪倒在卫所的院子里,个个高呼冤枉。
一群锦衣卫跑上来,把粉头、窑姐与其他人分开,另一伙人手执棍棒,对着老鸨子、大茶壶、老王八、龟奴、捞毛的和嫖客们一顿暴打,把他们打得是皮开肉绽。
这群人也不知犯了什么事,都还在高呼冤枉。
黄炳从衙门里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围着这群人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说话。
翠花楼的老鸨子偷偷打量了几眼黄炳,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爬过来抱住黄炳的腿,哀求道:“黄大人,小人、小人知错了……”
黄炳不慌不忙地蹲下来,矜持地点了点头,问道:“这么说,你招供了?”
翠花楼的老鸨子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地说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我、我招供……”
黄炳拿出一张纸,丢给翠花楼的老鸨子,说道:“招供就好!快,在这签字画押。”
有人把笔墨放到翠花楼的老鸨子的面前,老鸨子还想看看这供状到底写的什么,黄炳一跺脚,喝道:“快点签字画押,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老鸨子哆哆嗦嗦地在这张供状上签了名字,按下了手印,抬头问道:“黄老爷,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黄炳没有理她,又围着那群人转悠,指了指一个大茶壶,还有几个龟奴。
一群锦衣卫跑进来,立刻把这几个拉了出去,就听大茶壶叫道:“我的娘啊,这不是那个吃白食的黄炳吗,咱别上当了……”
大茶壶的话没说完,就被锦衣卫打昏在地。
翠花楼的老鸨子早就认出了黄炳,十多年前,行走江湖的黄炳曾在翠花楼看上了一名歌妓,和那名歌妓串谋,在翠花楼白吃白玩一个多月,临走还想骗些银子,被人揭穿后,翠花楼狠狠地把黄炳羞辱了一番,打了个半死,给扔了出去。
黄炳没脸在江南混了,跑到京师,靠卖命做了一名锦衣卫的最下层的力士,此后慢慢的升到了千户,巴结上了刘守有之后,才爬到了从四品的镇抚。
黄炳平时想起翠花楼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发迹了,终于又逮着了报复的机会,看着这群平时趋炎附势、财迷心窍的势利眼,叫道:“把这几个人统统打入死牢!”
翠花楼的老鸨子以为顶多敲诈些银子,可没想到还要打入死牢,开始害怕了,爬到黄炳的脚下,问道:“黄老爷,这、这、到底因为什么?”
黄炳心想,反正你已经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我先把你弄死,再把翠花楼据为己有,便冷笑了一声,答道:“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翠花楼的老鸨子还想争辩,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抓住头发给拖走了。
老鸨子、大茶壶和那几个龟奴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那群粉头、窑姐儿们也吓得高声尖叫了起来。
黄炳把一个长得像南瓜似的小子叫来,说道:“刘保,你哥哥刘千户就是死在了她们翠花楼,现在我把翠花楼交给你了,你把这群窑姐儿带走,继续做生意去吧。”
刘保跪在黄炳的面前千恩万谢,最后说道:“黄大人放心,这翠花楼将来的银子都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