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一夕一点中慢慢亮起来,金色的日光笼在人声喧天的京中,谢家派出去人都是无功而返,崔氏急得满头是汗,旁边的邱氏、老夫人也是一脸着急。
他们都知道,一旦谢芸出了事,可就不是家风不和的问题了。
然而谢芸这边,一整夜周砚都未曾合眼,不停絮絮叨叨同谢芸说话,可他说了什么,谢芸怎么都听不清楚。
下一刻,谢芸忽然睁开眼。
“醒了?”周砚微微一笑。
谢芸一愣,她不得不承认,周砚是可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的,古语不是常说,一见美人误终身,她觉得用这话来形容周砚,在合适不过。
卷翘的睫毛整齐细密,微微耷着,漆黑透亮的眼眸不笑亦含情,就如温煦和风的春日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可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青,示意着他一夜未眠。
谢芸挣扎着坐起来,“我必须马上回去!”
周砚点点头。
谢家嫡长女一夜未归,只怕京中猜忌如漫天柳絮迎风而起。
谢芸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的盯着谢家大门,门口只剩崔氏一人,来的路上,都是她失踪一夜的谣言,她沉默一会,眉头微微拧着。
该如何说清
若是说太子救了自己,无形中,就把谢家同东宫绑成一路,可不提太子,她又如何解释一夜未归。
还有冥冥中,她是不愿意让自己和周砚的盟友关系更近一步的,毕竟伴君如伴虎,周砚能从众多优秀皇子中,脱颖而出,稳坐东宫之位,可见心机之沉。
虽然周砚对她,素来都是无微不至,有应必回,但她都会下意识回避周砚的靠近,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盟友。
肩头隐隐抽痛,谢芸下意识的伸手按着肩头。
“到底该如何?”
谢芸皱着眉头,思绪快速飞转。
这时,外面车夫突然低低说一句:“县主,您坐的马车是公主的。”
“我知道了。”
谢芸垂下双眸,这次就当她欠周砚一个人情了。
谢芸进去时,崔氏已经被扶回院子了,而谢老夫人拉着脸坐在主坐上,旁边邱氏、谢威和谢清安静坐着,脸上的幸灾乐祸却压都压不住,李氏和谢姝垂着头,看不见她们什么神情。
老夫人看见谢芸进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在谢芸的身上打量着,然后扭头看着崔氏。
很明显,谢芸是换了衣裳的,但肩头那边是包裹住的。
“芸娘这是怎么了?一夜未归不说,还带了伤?”谢安阴阳怪气的说一句。
“祖母,二婶,二叔,三婶”谢芸挨个叫了一遍,随后就在旁边坐下。
还当她是软柿子捏?
一回来个个就想当着崔氏的面,打压她?做梦!
大厅里冷冷清清的,伺候的人都没几个,但气氛格外的压抑,谁的脸上都不大好看,谁都想问谢芸昨晚到底怎么了,却谁也不开口。
这时,谢老夫人猛地咳嗽起来,邱氏就赶紧给她倒了茶水。
“母亲,慢些”
谢芸看了看,笑着说:“既然没什么事,祖母,我就先去给母亲保个平安。”
老夫人看了谢芸一眼,没说话。
谢芸自当她是默许的,正要站起来离开,邱氏突然啪地把茶碗摔在桌上。
“芸娘,你还知晓保平安啊?这一家子人昨夜等你一宿,也不见你知会一声啊?合着就你母亲担心你?我们这些长辈不担心?!”邱氏不满谢芸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