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快点出去,还是选择死在这里?”它缓缓说道:“做出你的选择吧。”
我没有停下手里挥砍的剑,但是真的如它所说,那收缩的肉壁再次将砍出的伤口给闭合了。
圣骑士们绝望地大喊。
“做出你的选择,是出去,还是死在这。”那声音依然悠悠。
我的呼唤只能让他们缓解一时的紧张情绪,可是努力了半天之后发现前功尽弃毫无成效的时候已经负伤在身的他们还是崩溃了。
“冷静!它就是让你们崩溃,自相残杀,它在玩弄你们!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喊:“我们是圣光的骑士!白银之手骑士团最骄傲的后裔!团结起来,死也要死在一起!为了骑士的荣耀!”
我伸手去扶已经有点虚弱的一个骑士。
“我们会死在这么?”萨满说话了。
我扭头看向他,“为了部落,为了荣耀!”我咬牙说道。
兽人笑了,“你可是人类。”
“曾经是。”我说。
“他们似乎要崩溃了。”兽人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我说:“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他们是圣骑士!”
这里面的黏液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无法站立了,虽然他们身体外面套着板甲,但是我能猜到里面大概是个什么样子了,因为被我砍下来的触手漂在液体表面上,而且从断口切面上能看到被腐蚀变黑的血肉。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最初扶着的那个小伙子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我一把将他拽起来,他已经双目紧闭整张脸都扭曲了。我使劲晃了晃他,他可能不行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等死的感觉是很不好的,而且还是被消化掉的。
又一个骑士倒了下去,已经没过膝盖的这种液体一下子淹没了他的脸,我知道被水呛是什么感觉,更何况是这种玩意。恶心不恶心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能活着已经不在乎这到底是屎还是尿或者别的玩意了。
旁边的人没有拉住他,他的脑袋一下浸到了液体里,他的胳膊想要撑起身体,但是这一口让他整个人都趴了进去。这种液体是有腐蚀性的,喝到嘴巴里什么感觉我能想象得出来。而这个家伙被呛了几口之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边上的人去拉他,可将他拽起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抽搐起来了。
我知道他没救了,他们也知道。
随着这个大男孩的身体瘫软下去,他的伙伴将他的身体靠在了边上,可是依然在蠕动的肉壁把那具尸体晃倒,让他漂在了这恶心的液体里。
没有人再愿意伸手,我猜他们都知道再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看着那个脸朝下漂浮在这粘稠的液体上尸体,忽然发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甚至我都有点记不起他原来长什么样子了……想到这我看向那些圣骑士们,原本风光无限的他们现在束手无策,只能等死。这是一件多么讽刺多么悲哀的事情啊!
我不知道是他们力竭了还是在这里圣光听不到他们的呼唤,那个大男孩哭了起来,他是不想死的。可此时此刻我根本想不起任何可以安慰他们的话语。
“跟你并肩作战,我很荣幸。”兽人忽然开口说:“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兽人尊重你这种战士。”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已经显示出随时要垮下去的样子。
“我也很荣幸能跟你相识。”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奥斯莱杰,你呢?”
“我叫梅森,梅森范克里夫。”
“或许你能活下去。”他说。
“你还相信这个怪物的鬼话么?”我皱着眉头说。
他摇摇头,“不,但是我觉得,你会活下去。”他说。
“为什么?”我愣了。
“你是被遗忘者,对么?”他原本发棕绿色的脸此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那个火人已经快要熄灭了,就像他的生命一样。
我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想笑,但是他的脸已经挤不出一丝笑容了。“你跟他们,跟我不同,至少你会活得比我要长得多……”他说。
“别这么说……”
“不,我能看得到,我也能感觉得到。”
我一把握住他伸向我的手。
“如果……你能活下去,去杜隆塔尔,去剃刀岭,我的……弟弟在那。”他说着将自己腰间的一条腰带解下来递给我,上面有三根木桩。然后他指了指肉壁上还钉在上面的那根。“把它们交给他。”
他望着我,我能看到他眼里的光。“他叫斯瓦特。”
我点了点头,说实在的这时候的这种嘱托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他是一个兽人,但是我真的从未对一个兽人有过这样的感情。“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活着出去?”
“至少它说了。”
“也有可能是你出去。”我说。
“我现在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他说:“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刚才的剧痛都已经消失了,但是你不同,我知道!我相信你!”
看着我接过那条腰带,他将手按在了我的胸前,“梅森兄弟,我愿将我的灵感全部奉献给你,你将听得到大地之灵,火焰之灵,水之灵,风之灵的声音,它们也能听到你的召唤……并赐予……你……力量!”说着他按在我胸前的手开始发光,那种柔和的白色光晕从他的指缝间漏了出来,这种痒痒的,麻麻的,如水流般,却辽阔如湖海,踏实如大地的感觉从我胸前开始扩散。
“愿风……指引你……的道路……”他话已经说不出来了,甚至眼皮都已经抬不起来了。